待到再见,
那人的眼中,竟是干净澄澈的分明,
她只那般懒懒散散的坐在高首,几乎将殿中众人都一一打量了一番,眼中望见的,不再仅有皇兄一人,甚至于,毫不客气的说,她对桌上那碟糕点的兴趣,只怕,都要比对皇兄的兴趣来的大。
不得不说,这人前后的翻覆变化之大,着实是,有趣……
然而后来到惊现刺客,刀剑相持之时,
他原以为,按照她的性格,只怕会吓得哆哆嗦嗦,害怕的直哭起来,
却不曾想,
那人只唇角微勾,眸色淡然,甚至于还甚有闲心,全无所谓地悄然打量了一番殿中,那般气定神闲的模样,几乎要让人怀疑那刺客架在她纤细脖颈上的锋寒利刃究竟是不是真的了?
也许从那时开始,自己便忍不住,望着那一双潋滟清晖的眸子,悄然动了心弦……
故而,才会在皇兄决心舍弃她时,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声相劝,
而那个时候,他只觉着自己着实无能为力,无用极了,即便是那样的情形,他除了出言相劝,竟也再做不了其他。
而这,即是不能,也是不敢……
而这一次,亦是如此,
所有的情愫都必须深埋在心底,无声无息,趁着还刚萌芽之际,便及早掩埋而下,莫要露出分毫端倪,徒惹祸端……
无论是对她,还是对自己,唯有沉默,才是最好的对待方式。
毕竟,有些人,有些东西,注定不属于自己,那便莫要徒生妄想,平添执念……
……
但那萧浔未曾料到的是,他们家皇兄,也即是萧祁那厮,竟会是这么的冷漠无情,翻脸不认人呐……
不得不说,他着实是高估了苏慕在他们家皇兄心中的地位,
此番,那萧祁的犹豫踌躇,还尚不足一瞬,心中的天平便已然是瞬间倾向了置于他心尖尖上的那位江贵妃娘娘,只刹那间,便已然是就此做出了取舍。
但毕竟,仔细说起来的话,此二者之间,实力相差着实太过悬殊,根本便不在一个层面之上。
相对于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江沐烟江贵妃娘娘,这苏慕可谓着实相差甚远,无法轻易与之匹敌,因而此般选择,倒也实是在预料之中……
于是乎,那萧浔眼瞧着此番那萧祁翻身上马而去,而后,只眼睫缓缓低垂而下,心中尚在思绪万千,自艾悲戚,冷嘲人生之时,
却见那情势发展已是骤然急转而去,只见那萧祁倏地勒马一旋,竟便转身朝着那江沐烟的车马急奔而去了……
额,好吧,
不得不说,这着实是世事无常,可歌可叹了些……
……
眼见于此,那萧浔不由得忽觉脑中一片空白,心中惊疑难言……
他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此番的犹疑放弃,究竟是对是错?
而此番自己的一时错失,只怕,会就此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来,
故而,一时间,他也来不及再思索太多,便已然是下意识地迎着那萧祁驭马奔来的相反方向,猛一挥鞭,慌乱急奔而去了……
而于萧浔之后的另一辆华贵车马之内,一粉雕玉琢,唇红齿白,身着团花麒麟锦袍的一小童,
此刻,也已是匆匆忙忙地迈步出来,只眉心紧蹙,沉凝望向远方凤辇消失的方向,一张精致绝伦的小脸之上,此刻可谓尽显焦急担忧之色,
随即,只见他迈着小短腿,略显慌乱却可谓甚是熟练地翻身上了马,而后拽着缰绳,一声清叱,
便不顾身后宦官小卓子的阻拦呼号声,只紧随着那萧浔之后,也朝着那凤辇横冲直撞而去的方向急追而上……
……
而此时此刻,那正不断颠簸急晃的凤辇之上,
尚在不断挣扎的我,只一面死命攀住旁侧车辕,强行稳住身形,
一面于掌心暗运灵力,施展缠藤术而出,以努力去够那正四散摇晃,落在几匹骏马身形之中显得时隐时现的缰绳,想将这几匹红了眼,发了狂,不断朝前狂奔的骏马,给勒缰停驻下来,
然而,几番试探之后,
眼见着那缰绳已然够到手,却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这几匹骏马太过狂性大发的缘故,
此番,不管自己手中的缰绳如何用力,那几匹骏马却也不见丝毫缓势,只依旧跟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地朝前狂奔而去……
察觉至此,我正想着此路不通,若不然再换一路,尝试着要不要翻身跃上那几匹骏马之上,以强行顿住去势的可行性之时,
却忽闻身后隐约有人急声相唤,只渐行渐近,语气焦促传来……
见此,我不由得闻声回头望去,却见那一袭侍卫服的沧肆,此刻,只一路策马狂奔,疾驰呼啸而来,剑眉紧蹙,眸色凌厉,面上可谓尽是一片掩不住的担忧之色。
“苏慕,你没事吧?”
那沧肆一路策马狂奔而来,终是行至凤辇之侧,与之并肩,而后,便只一面上下打量着我,一面急声问道。
“暂且没事,”
我紧了紧手上紧握着的车辕,一面抬眼朝其望去,
“我倒真未想到你这厮竟这般的有良心啊!竟还驭马追了过来,不错,着实是够义气……只不过,就这般追来,你便不怕暴露自己行踪?”
“这种时候,你就别瞎操心这个了行不行?”那沧肆此刻只黑沉着一张脸,终是忍不住地朝我急声低吼道,“行了,别多说废话,快将手给我,我且拉你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