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利素来是个能忍的汉子,他的胳膊掉了块指甲盖大小的肉,救搭档他的村民时不小心被尖树枝刮掉的。
李香香那一下恰好拍中伤处,坚强如盛利,愣是没泄露出半点难受,乐呵呵地跟家人吃肉聊天。
盛家四口人放开肚子吃肉,美美地享用了一顿油水足足的全肉宴,两个小的吃饱没多久就瞌睡,很快回房休息。
李香香刷了碗给丈夫端去祛湿驱寒的药汤,进门时正好看到盛利手臂上的伤口,吓得她的手差点松开,一个颠簸,碗里那好不容易熬好的药汤洒出来不少。
她的心里又慌又急,语速很快带着哭腔:“孩子他爸,你手臂上的伤咋弄的?你咋不点早点跟我说?”
她快步走进来,放下碗细细地察看盛利的伤口,血是止住了,但没敷上止血的药草。
李香香抹了眼尾,随即镇定下来出门去将止血药草捣碎,眼泪不断地掉入那药草里。
丈夫掩饰得太好,她只当他没受罪,哪知道他的手臂都掉了块肉?
这比拿刀子剜了她的肉,还让她难受。
她宁肯掉肉的是她。
盛利急急追出来,看她背对着他一边捣草药一边抹眼泪,竟愣在那里,傻傻地看着她。
李香香好不容易捣好药草,挖了出来准备送回房里去给盛利敷上,转身就看到冲她傻笑的丈夫,眼泪掉得更凶了。
只眨眼的功夫,她就看不清楚丈夫的脸了,浓浓的水雾蒙住了她的眼。
“香香,帮我上药。”盛利笑着将受伤的手臂伸出来,一个劲儿地朝她笑。
香香曾说过,她最喜欢看他笑,那会让她觉得很幸福。
所以,再疼再难受,盛利都想笑给她看。
李香香几乎要大哭出声,这傻子存心想让她哭,明知道她心里难受,干嘛还笑得那么开心?
盛利握住她的手,温情脉脉地望着她哭泣的脸:“香香,我喜欢看你笑。”不喜欢看你哭。
李香香想瞪他,却让眼泪掉得很快,最后只得抽噎着将药草敷在他的伤口上。
她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求丈夫以后不要再受伤了,她看一眼就受不了。
这天夜里,李香香闭着眼睛,人也没动,但她就是没睡着。
凌晨三点左右,李香香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她倏地睁开眼竖起耳朵仔细听,果然没听错。
她不想惊动盛利,但她一动,睡在她身旁的男人就醒过来了。
“孩子他爸,有贼。”
李香香听得真真的,有人趁夜摸进了他们家,目的自然是为了投盛利搏命得回来的食物。
关于这点,盛利已然有了心理准备,他跟林满仓出力最多,分到的食物也最多。
自然有那些个心怀不轨的家伙,会打那些食物的主意。
林家有六个兄弟,寻常人不会也不敢打林家的主意。
而盛家只有盛利一个壮实的汉子,柿子捡软的捏,自然就有人半夜摸进来偷食物了。
盛利没打算单独行动,而是凑到妻子耳边跟她商量:“你拿上家伙,待会儿别出声,打显眼的地方几下就收手。”
“成,你小心些。”李香香垫着脚抓了碗口粗的木棍,悄然跟在盛利的后头。
皎洁月光的照耀下,盛利确定了那贼在厨房里翻找东西,他给李香香挥了下手,示意她躲起来,等那贼人落荒而逃时,狠狠打他几下!
盛利故意装出一副被野猫吵醒的样子,在院子里找了一圈,还特地在厨房门口来回打转。
最后盛利拉开厨房的门,随便看了看,关上门的同时嘀咕:“哪来的野猫?大半夜的不让人好好睡觉。”
盛利很快就走了,那贼人找了半天啥都没找到,又担心盛利进厨房来找“野猫”,再不甘心也只得离开。
那贼人自以为很隐蔽地出了门,没走几步被人打了几闷棍,他慌不择路地跑出去,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生怕被盛家人认出来。
盛利从角落里出来,亲昵地搂住妻子的腰肢,亲了她脸颊一口,与有荣焉地夸道:“香香,你打得真好!”
李香香丢下手中的木棍,抱住他的腰无声地哭泣:她恨不得把那贼活活打死,那些食物是她的丈夫拼命得回来的!
她绝对不容许人将这些食物抢了去!
盛利任由她抱着哭,等她平静下来才背着她回屋歇着。
第二天,盛利夫妻难得起晚了,他们头一次没给孩子们做早饭,自己都顾不上吃就匆匆下地干活。
还未到饭点,盛家升起了阵阵炊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村里最是碎嘴的林小玲嘴里的哈喇子快掉下来了,伸长了脖子看,“谁家这么早做饭啊?”
林小玲是村里出了名的懒婆娘,同样是出工干活的,人家干了十分,她最多就干三分活!
要知道这年头不管你干多干少,只要你出工干活,不偷溜回家,队长给你记的工分是一样的!
这太打击农民生产的积极性了!
谁都希望啥都不用干,地里的庄稼能长得好!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庄稼娇贵得很,不好好侍弄就能给你来个颗粒无收的下场!
所以,为了有口粮吃,村里人大多都是踏踏实实干活的,只偶尔出了个像林小玲这样的被人戳脊梁骨的懒婆娘!
最是瞧她不上眼的林月娥嗤笑道:“嗤——你该不会是想去抢食吧?”
林小玲恼了,指着林月娥的鼻子骂道:“喂!你别乱给我扣帽子!我说林月娥你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