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如织,口鼻中呼出的气变成阵阵白雾。天边的乌云席卷长空,整个大地的上方阴霾一片,仿佛重新陷入了混沌世界。
“侯爷,您还是下去休息。您的身体……”张十三犹豫着询问云啸。
端坐在角楼上的云啸如同木雕泥塑一般不动,就连脸上都没有丝毫表情。任由丝丝的冰雨打在脸上,不喜不嗔。
地上插满箭矢,就好像草原上的野草一般。密集得甚至有些看不清楚野草下面的尸体。
经历了灵武大战,云啸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磨砺得如同石头一般坚硬,如同寒冰一般的冰冷。他错了,自己不是昆仑山上的顽石。面对尸山血河他还是会赶到恐惧。
夜郎人是野蛮的,野蛮的冲锋是那样坚定,就连眼神中散发着死亡的光芒。用尸体填满堑壕便可以过来,这是云啸布置工事时的想法。可是当夜郎人真的用尸体填满壕沟之时,云啸还是被那场景震撼得无以复加。
拿到插满竹签和三角钉的壕沟中密布着尸体,尸体密集的程度好像纳i粹屠杀现场。折折叠叠的尸体摞了几层,夜郎人便踩着尸体开始攀爬土山。
大院君面目狰狞,他站在最醒目的高处。盔甲衣袍上满是泥土与鲜血,他很喜欢这冬雨。至少它冲淡了凝滞不散的血腥味儿,杀了一辈子人今天是杀得最多的一天。
地上到处是呕吐物,视杀人如草芥的兵库武卒也受不了这样的视觉冲击。夜郎人的尸体好像被宰杀过后的肥猪,雨水冲掉了他们身上的颜料。皮肤被泡得泛白,可怖的伤口向外翻着。血红的肌肉已经变得毫无血色,好像一大块肥肉膘。
长戟那粗壮的杆已经断了几次,甚至有些杆上还带着牙痕。夜郎人已经将精神力量发挥到极致。他们用兵刃砍用手刨甚至用牙咬。他们曾经占领过一小段坡地,但随即他们便绝望了。因为他们看到了第二道防线,同样的深坑,尖刺,还有巨大的土丘。
金竹瞪大这眼睛仰望天穹,完了全完了。对他来说生命已经结束。活着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带出来的军卒已经被填进去三分之一,没有伤者全部是阵亡。剩下的家伙已经吓破了胆,看着遍地白花花的尸体。所有人都失去了继续进攻的勇气,悲怆的情绪弥漫在夜郎军之间。他们再也回不去丛林,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妻子儿女以及年迈的母亲。
想到远在夜郎的亲人,金竹重新拾起地上的宝剑。
“弟兄们,我们再冲一次。对着那缺口再冲一次……”绝望的号角声再次响起,金竹带着部下嗷嗷叫着发动了冲锋。
“打胜了?你是说金竹带着人打败了汉军,然后还顺势占领上沙城?”欧贞复难以置信信使带过来的口信。这太离奇了。东瓯拼死力战都讨不到半点好处的汉军,居然被那些装备简陋的野蛮人打败。难道他们真的那样厉害,还是山里人拥有了某种未知力量?
“大王,夜郎王大胜汉军。缴获兵械铠甲无数,一只撵了汉军十里之外。一鼓作气攻占了上沙城。臣一直跟随夜郎王作战,直到进入上沙城行宫住了一个晚上确定无疑,才快马回来禀报大王。”
那东瓯信使风尘仆仆,脸上全的泥灰都快结成面具。一看就是赶了几天的路。据发现他的士卒说。这家伙当时连马都下不来,裤裆都磨烂了。
“会不会是汉军诈败。吸引夜郎王进攻?”欧贞复思索了一下,便讲出心中疑惑。他怎么也弄不明白,夜郎王是靠什么战胜汉军。难道就是那些大木棒子?这太扯了点!
“依臣的观察貌似不像,此战夜郎王先的小有败绩被射杀数百人。后夜郎王指挥全军冲锋,汉军被夜郎国气势所慑。这才全军溃败,事后臣统计。汉军死亡两千余人伤者恐怕更多。
夜郎王缴获的盔甲军械堆成了山,就连粮仓里面的粮食汉军都没来得及焚毁。如果说诈败,那汉军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些。臣下问过了上沙城的居民,汉军早已经大索全城。甚至有自相残杀的事情发生,臣分析汉军似乎军心已乱。所以才有夜郎王的大败。”
欧贞复的疑惑似乎有了答案。汉军分赃不均导致军心散乱。这才在金竹一击之下,溃败如斯。
“似乎有些道理,你且退下。”
欧贞复屏退了信使,思度着来找他的弟弟商量。论起带兵,他远逊于自己这个将军弟弟。只要谈论军机大事,肯定要听取一下欧贞鸣的意见。
“初听下来似乎是汉军诈败,可听信使说过战果似乎又不像。一役损失两千余兵马,兼损失大批粮食辎重。谁家诈败也没有这个诈法,代价太大了。与臣弟对峙的汉军有八千人,进攻臣弟的汉军估计也不满万人。一次损失这么大,他们的皇帝会允许?
听说汉人喜欢内斗,汉人的朝廷更是互相倾扎。这样的大败,汉人皇帝一定会追究。哪个将领也不会拿自己全家的性命来诈败。”
欧贞鸣听了欧贞复的话,思索了一会儿给出答案。他也认为这汉军若是诈败,风险似乎太大了些。更何况上沙城都丢了,诈败无非是引得敌军深入陷阱埋伏。可金竹如今占了上沙城之险,还有什么陷阱可以困住他?
他们没有料到,上沙城就是那座陷阱。云啸就是拿上沙城作为笼子,将金竹圈了进去。如果不想饿死,便要拼死突围。
“孤王也是这么想的,汉军断然不会诈败消耗如此多的实力。金竹挟此大胜,必然会高歌猛进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