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返程,精致小巧的马车中,白流苏悄悄掀开车帘往窗外瞧去,残阳如血,平漠无烟。白流苏到现在都还觉得这事情来的太不真实。
十日前,神王殿下和阿央领龙氏族人并五万战家军灭了胡兵和那传说中先大皇子的儿子。她未曾亲眼见过,但是神王殿下一弓三箭,箭无虚发,眨眼功夫就结束了战役的事情早就在燕北传开。白流苏不由得打量前头高头大马上的玄衣男子,无论谁与他同行,都入不了他的境界,似乎他自成一道世界,让白流苏觉得好远。
经此一役,白流苏也才总算明白了舅舅为何有着泼天的富贵,也明白了爹爹何以自请被贬燕北。那一天圣旨送到了白安堂,她方知原来母亲的身世非同小可。她只知道当初圣上夺嫡登基之时,诸多世家大族被牵连,亦有诸多世家大族一夜登天。
没想到母亲的娘家竟然亦是其中之一。安氏一族世世代代忠于大庆帝王,安氏族长是大庆最神秘的组织帝阁的阁主。每一代阁主皆从安氏所出。然则帝阁行事皆为机要,不能为人所知。尽管先帝将帝阁交给庆帝,助庆帝登基,但是这从龙之功却不能宣告于天下。
这一代的安氏族长安鸿宇更有惊世之才,文武双全。但是帝阁阁主的身份注定他有太多事不可为。所以这一次终于平息了先大皇子的余孽和残余势力,安鸿宇也没想到圣上会有何旨意。因此当传旨的宫人宣他进宫听封之时,他也颇感意外。
白流苏当时远远跪在角落,但是那厅堂静的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所以她清清楚楚的听那宫人宣旨:“封安鸿宇为安平护国公,白致远为吏部郎中,赐宅……”
庆帝居然选择把安鸿宇从暗里抬到了明面上,安氏因之安鸿宇的关系,获封安平县主,自己变成了县主之女,因之爹爹获封吏部郎中,她又是五品官员的女儿了。皇恩浩荡,纵然安氏怀有身孕,也不得不跟随大军一道上京受赏。
这一场来去匆匆的叛乱也画上了句点。庄氏兄妹在杖毙。神王殿下在燕北城外,屠戮三万胡人,聂荣的尸首在城门口一直挂了十日。白流苏听了长欢说起,不由得心惊,此人手段,当真是十殿阎罗转世。
而两个伯府和学士府并没有在庄氏兄妹的威逼利诱下妥协,最终获救。尤其是赵定伯府,更带着家将同安鸿宇白致远一道收拾城中残余的胡兵,安鸿宇在密折中将这些事一五一十的禀报给庆帝。
庆帝也一一lùn_gōng行赏。给赵定伯府好些赏赐。此时陈大人顺杆而上,强行把陈慕雪接了回来与赵定伯府的二少爷成了婚。只不过,庆帝并没有给这几个伯府加官进爵。燕定伯府依旧留在了燕北。而宋三爷即将结束休沐,不日也将回京。两家人都把重中之重放在了燕无忌跟宋清宵的秋试之上。
白家老太太还曾差人腆着脸来问白致远,能否给她讨个诰命,白致远脸色铁青回绝道:“不是生母,恕难从命。”
幸好白致远与白家撇清了关系,后来庆帝密令安鸿宇,与叛党有关的人一概不能留,一个月后白家长房和三房全部死于非命,就连外嫁出去的女儿也难产而死。这些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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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安氏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白流苏连忙将帘子放下。转头担忧的看向车中的母亲,问道:“娘亲没事吧?”又抬头吩咐如月赶紧给安氏诊脉。
安氏摇了摇头,虽然旅途劳顿,可是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许是人逢喜事的缘故。她瞧着自家女儿,肤如凝脂,亭亭玉立,眉宇间透露着灵气,那精致的大眼睛,望着谁谁都要身心一震。不由得喜上眉梢。
半年前的安氏,自以为就要缠绵病榻,看着自己一双儿女孤苦无依。谁知道如今世事几番变化,造化弄人,如今她怀有身孕,夫君步步青云,哥哥年纪轻轻就获封护国公,自己也受封成了县主,泼天富贵和地位让她几乎觉得是不可能。
白流苏看出了母亲的走神,微微探出身子问道:“母亲在想什么呢?”安氏抬头对上女儿的目光道:“在想该给你和泽言找个教养嬷嬷,好好教教规矩了。”
安氏此言一出,姐弟俩都不依起来:“难道我们是没规矩人家的儿女不成?母亲为何这般贬低自己家的儿女?”
安氏耐心解释道:“这上京不必别处,抬头低首都能撞到你惹不起的贵人。如今你跟泽言也是五品郎中的儿女,以往学到的那些礼节是远远不够。我往日缠绵病榻对你们疏于教导,如今有孕在身亦是力不从心。要知上京的名门望族,那才叫牛鬼蛇神遍地呢。”
听母亲这么一说,白流苏不由得严肃起来。的确她前世也不过是嫁作商人妇罢了,当初被林氏捧得那份急躁跟脾气,白流苏不敢说已经摘除干净。便说泽言,虽不到五岁,但是较少出门,很少与人打交道,难免是生疏。
自己前世七岁之前虽然在上京呆过,但那时候她就是个小娃娃,便是不知礼节,不出大事亦可原谅。只是如今都十一岁的女孩了,稍有差池,这名声便毁干净了。她连忙点头道:“母亲说得对,我们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不知母亲是否还记得,这上京哪些人家是比较好相与的?我跟泽言难免要与他们来往,还是早点知道的好。”
安氏满意的点点头,便按照自己的记忆跟白流苏说起上京的世家来。庆帝登基后,勋贵世家中便只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