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扶着白流苏也随众人步入梅林当中。早春时节,梅花开的艳极,时而有风吹过,那些禁不住的花瓣就因风而舞,最后悉数落在小径上,端的星星点点。
六小姐白元香年纪太小自是不敢乱走的,便跟在了白流苏身边。园子不是特别大,依稀听得见其他官家小姐的笑语嫣然。
白流苏不知怎的想起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来,虽说现在大家赏得是梅花。她走近一株梅花树,透过繁密的花树仰头望去,不知为何,天空竟有些灰白。
不知是谁说过于热闹处最是寂寥。这场景让她想起前世来,也是这样赏梅的时节,她还有高达民也曾花与酒,诗与茶,相敬如宾。只是那时候她不懂诗,更不曾见到高达民微微皱眉的厌弃。
想到这里心就刺痛起来,一片花瓣悄无声息的落在白流苏的发间,像是一种怜爱与心疼。这一幕花怜人恰好被远处高阁上的人,尽收眼底。
梅园以南,地势较高,陈夫人便命人修建了一座高阁,登上可览梅园全景。一个男子,只着了玄色银丝绣纹袍,白玉簪发,极简极静。此刻他临窗独立,琉璃样的眼睛本望不见底,现下却倒映着白流苏的身影。
长欢软声道:“小姐,前头有个亭子,这里风大,不如我们去歇息片刻吧。”白流苏点了点头,由长欢掺着便步向那八角亭。
长欢十分有眼力劲的在矮凳上扑上软垫子,白流苏同白元香这才坐下。眼前的美景花香似乎淡了下去,不知怎的,往事总是翩翩拂来。
前世里她因冲撞了老夫人被禁家中,不得出门同其他家族的小姐们聚会。后来她在白如意的及笄礼上闹事,更把自己的声誉耗尽。而白如意在及笄礼上尽得陈夫人垂青。后来还被陈夫人邀到府上玩耍。
不过在白流苏的记忆里,白如意最终没能嫁给燕无忌,但是因之被燕定伯府垂青的缘故,名声好极,最终嫁与了燕北刺史陈大人的长子。而后她仗着刺史长媳的地位,强逼着父亲把自己许给高达民。
那时候她的声名不好,父亲只得同意。可笑前世的自己,一直以为长姐是真心待她,为了她的婚事着想。
想到这里,白流苏不禁攥紧了帕子。今世她已经重生,她的行事发生变化,一切也都变化了。虽然破坏了白如意的及笄礼,可是白如意还是来了燕定伯府。
或许前世白如意能嫁入刺史府,定于燕定伯府有着莫大的关联。究竟是什么关联?她不能再让前世的事情发生了!
自白如意离开,白流苏便潜了奶娘悄悄的跟着,她虽恨透了白如意,今日却决计不能叫她出事。因为她可是娘亲带出来的,一旦出了事,这罪责要怪到谁头上?不仅白府难堪,白府嫡系小姐的名声都要受累。
不过白如意可不那么傻,婆子都说了不要出南门,园子里这么多双眼睛,她若出了这么门,名声还要不要了。
奶娘一路隐藏于花树之中,却见白如意跟一个婆子正在梅园角落的假山后头,小声的说话。风太大总是听不清。奶娘无奈,只得原路回去。
八角亭中,白元香觉得困倦了,加之园中风大,白流苏便叫她的丫鬟送她回安氏那。此次白元香跟随安氏出门,三太太孙氏一句话没说,到让白流苏越发不能怠慢六小姐白元香。
恰好奶娘找了过来,低首伏到白流苏耳边,小声把方才所见都禀明了白流苏:“我瞧着大小姐没有要出园子的意思,只拉了一个婆子在东边假山说话。瞧那婆子衣着,倒是伯府的下人。”
伯府下人?白流苏陷入沉思。白如意初进燕定伯府,她是如何能认识伯府的下人?是了,白如意及笄礼上请来了陈夫人,大房恐怕与伯府的人早有些联系了。只是前世她不知这些。
不过上次及笄礼之后,林氏定然知道白如意想嫁燕无忌是不可能了。难道说这一次白如意进伯府目的根本不在燕无忌?
忽的白流苏脑中浮光一闪,是了,燕北刺史大人可不是姓陈么!但是前世白如意是得了陈夫人垂青,可现在情况不同了,陈夫人还能帮白如意一把?
正当白流苏陷入沉思的时候,忽的听见园子里头有人喊起来:“不好了,表小姐落水啦!”梅园不大,所以没有池塘,谁落水?落在何处?
白流苏坐在亭中未动,便瞧着好几个丫头婆子朝着南面奔去。长欢皱眉,有些迟疑的问道:“小姐,我们要不要去瞧瞧?”
白流苏叹气,她这个丫头虽然忠心,可是良善没有机心,日后少不得要好好**。倒是奶娘板起脸教训起长欢来“去什么去?园子里没有池塘,伯府那些下人净往南面跑,想必出了南门了。这时候避之不及,你还想叫小姐迎风而上?”
长欢愧疚的低下头,这才想起来,南门之外,是那些官少爷们诗会的地方。若是小姐去了,万一冲撞了,或者发生更不好的事情,小姐名声还要不要了?
思及此不禁冷汗直冒。白流苏拍了拍长欢的手:“我也乏了,我们去寻母亲。”白流苏料定落水之人不会是白如意,眼下置身事外要紧。
几个人收拾一番回到了院子。安氏本来表情有些着急,待看到白流苏全须全影的进来之后,心才放下了,神色缓和了不少。
白流苏对众夫人福了个礼,便挨着安氏坐下来。众人的注意点都在落水小姐身上。大家都在等着人来禀告细情。
安氏低声问道:“你大姐呢?”白流苏伸手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