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眉头一皱,斟酌道:“说来也是蹊跷的很。小的派人追查那惊马和黑衣大汉的下落一直未果。昨天夜里那匹差点伤了小姐的惊马居然出现在了东大街上,老马识途,小的便派人悄悄跟着,便见那惊马跑进了一处院子。”
“后来呢?”长欢听得入迷。
“后来,几个会点拳脚的伙计翻墙进了那院子。才发现院子里头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在卧房里头发现了那黑衣大汉的尸体,这腰牌便是在他家中搜出来的。”
听李掌柜一说,长欢吓得忙去过白流苏手中的腰牌往地上一扔:“呸!真是晦气!”李掌柜顿时明白了长欢的意思,死人的东西怎么可以拿给小姐看。顿时汗流夹背,作揖同白流苏赔不是。
白流苏反倒没有那么讲究。只是她觉得事情的确蹊跷的恨,若是刺史府真要杀人灭口,为什么还能让自己的人这么轻易的找到。她突然想到那天在闹市中,虽然在马车中看不真切,但是那惊马显然是前蹄受伤这才没有撞上马车。
当时她便猜测是有人暗中相助,后来车夫禀告说自家马车惊起的时候,前蹄也似乎被什么重物打了一下,这才没有掀翻马车。如果是有人暗中伸出援手,那么这一次究竟是有人故意嫁祸给刺史府,还是那暗中救她的人,给她指了条路?
放眼燕北,究竟是何人愿与她交好,却又不肯露面?这种悬而未决的感觉令白流苏很是不安。她隐隐觉得藏在暗中的那人很是强大,会是她想象不到的强大。
“这腰牌你先收好,那惊马也找个地方养着。”白流苏方吩咐完,外头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喝彩之声。白流苏抬头示意长欢如风。她二人便探出窗户向楼下看去。
“小姐,上次在凤仪楼吃白食的白衣书生,此刻正在楼下写对联哩。”
白流苏心中一动,是那个白衣书生?她不由得也好奇心起,跟着带上斗笠,走到窗边望去。
只见那白衣书生骑着毛驴入场,腾身一跃,就缠上了李掌柜挂在右侧的空白布绸上,他一低头,弯唇一笑,顿时熠熠生辉,场中本来看热闹的女子无不为之心神一荡。
随后他抓起白绸尾端一掷,直入中间方桌上的墨砚,吸饱了墨汁,再干净利落的一收,之后他以绸作笔,自上而下行云流水。
须臾间,一个下联便一挥而就。他轻轻落地,子衿飘飘,仿佛遗世独立,旦夕间便要羽化登仙一般。
长欢看得痴了,张大的嘴巴,她忽然觉得这位白衣书生的风骨同小姐的气韵倒是非常的相像,两人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般配来。
白流苏亦被他的手法惊艳,转眼朝那白绸上望去,只见上书:“封、杨、德、恒、昌、白,聚六谷岁岁丰登”
绝妙!前面五个字乃是大庆五大粮行招牌的第一个字,最后这个白,说的就是白安堂。白衣书生这是把白安堂抬到了跟五大粮行一样的高度。而这下句,总览上联的第一句六谷,又岁岁丰登四字,道出农者商者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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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流苏都忍不住为这白衣书生拍手叫好了。又见那白衣书生淡淡一笑,抬头望着对面茶楼,声音温润却清晰:“还不下来?”
众人顺着白衣书生的目光望去,只见对面茶楼的二层,开了两扇窗户,其中一扇窗户里已然没有了人影,而另一扇窗户里,则闲坐着以为俊逸的公子。
那玄衣公子微微一笑,自二层翩翩而下,仿佛行云踏月一空依榜。人们这才看清这公子容貌。他一身玄色锦袍,金线暗绘梅兰,衬得整个人气韵不凡,他一步步向白衣书生走去,众人摄于他的气魄,均不自觉的倒退几步,让出一条路来。
一些女子不由自主的发出低乎,暗叹这公子如玉,举世无双。只可惜他戴着半面银质的面具,叫人看不真切他的另一半脸,啥时可惜。
白流苏转头吩咐李掌柜下去给人家礼金。自己则在二楼上继续观望。长欢同如风说道:“我瞧着这玄衣公子同那白衣书生品貌皆是一等一的,原来还有比宋公子、燕公子更好看的人哩。”
如风跟着笑说:“天下之大,好看的人多得很呢。”说完便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楼下这两位公子,天下之大,好看过他二人的人却稀有的很。
长欢不知道,如风以前跟随安鸿宇进出都是上京的达官贵人宴会,偶然有那么一次机会,她负责暗中保护安鸿宇,也是那次无比盛大的宴会上,她见到了这二人。
只是身份如此尊贵的人,居然跑到燕北来,也难怪安公子会跟着跑到燕北来了。这一瞬,如风的脑海中有许多事情闪过,她思虑着要不要把这二人的身份告诉小姐,又担心会把白流苏吓着。
犹豫之间,那玄衣公子已经走到了白衣书生面前,瞥了眼他的下联“对的不错,不愧是你。”白衣书生笑着点头,又用下巴点了点横挂的那块白绸道:“还缺一个横批。”
玄衣公子叹了口气,站近一步,低声道:“未良,原来你也会任性。”白衣书生闻言不由得脸色一红。下意识的向二楼望去,恰好同白流苏眼神隔空交汇。
阿苏……
玄衣公子行至方桌前,以笔蘸墨。众人以为他要像那白衣书生一样,飞身而上去那门楣上题写,却不想他将笔猛地一指,那墨便弹向门楣上的白绸,晕染开来。他如是再三,而白绸字现:
天下粮仓
众人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