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会儿,室内的光线随着外面的阳光而变得渐渐明亮,六皇子深邃的视线里突然出现那抹纤细的身影,手上正抱着一副卷轴。他目光才触及卷轴,心几乎第一时间悬了起来,下垂的手指也忍不住颤抖起来,满眼闪过不可置信,他脑中第一回旋的念头被他不断回绝,可是他偏偏移不开那笃定的视线。
“你这是作甚?”他强压着心中的念头,发出了自己的疑惑。
“殿下,一切皆是无奈之举。”余莫卿从昏暗中走来,被透过窗的光线所铺洒,眸色低垂。
“余莫卿,为何你总是喜欢为自己辩解?”六皇子无法隐瞒心中的跳跃,却仍旧是抵触的眼神,隔着不长的距离,却让余莫卿感受到了时光和年代的鸿沟
余莫卿抬眸看去,已见识到那恭候的距离,暗自叹了口气,才淡淡开口,“殿下……有想要保护的人吗?”
“有又如何?”六皇子的视线盯在那副卷轴之上,回复的语气倒没有减弱。
“臣女一直就知道,殿下想要真相,可从来就不是通过臣女这般略显卑劣的法子,殿下想攻破谣言,也从未想过是以母妃的生死来做赌注……可是殿下,真相往往比现实更残酷,人可以在真相面前选择逃避,可是在性命面前是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的,臣女便是如此……”余莫卿护着怀中的卷轴,自顾自迈着步子朝六皇子走去,嘴里喃喃着,“三年前臣女深受太子陷害,能从护女院逃出已是万幸,因事起臣女,遭逢祸事,家人蒙羞,臣女无从辩解。可是那时臣女便在想,总有一天臣女会保护好家人朋友,让他们再不受到任何伤害。三年不长不短,臣女经历了太多,也学会了太多,所有该隐藏在背后的早该被隐藏,而被公之于众的,也早就被暴露。臣女福薄,享受不到什么亲友关照,身边相关之人一早就被太子盯着,三年来如履薄冰,丝毫不曾表露心绪,每日担惊受怕,生怕到头来皆因一句臣女之系,连累自己所爱之人遭逢横祸。所以哪怕是猎场之上公布臣女身份,臣女也是做好万全,将丞相府排除在外。那夜殿下所说无误,臣女有朝一日恰逢此等大悲,又怎会将父母送入虎口只为成自身之就?可是……殿下终究不够了解臣女……”
伴随着余莫卿略显落寞的语调,她的步子也停了下来,缓缓抬头看去,面前的男子神情复杂,也不知有没有将她的解释听进去。她又叹了口气,将卷轴上的护套取了下来,举至男子面前,“殿下,臣女自私,却不至于不尽仁义,臣女知晓这幅画的重要……”
那副卷轴终于暴露在光线下,失去护套的遮掩,又散发出原有铺洒在上面的光泽,正被那纤细的双手举起,就摆在六皇子不可置信的眼前。
“殿下可以怀疑它的真假,但臣女只知道它对殿下的重要性,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余莫卿看得出六皇子的犹豫,又将卷轴往前送了些。
六皇子虽有迟疑,但见余莫卿面色诚恳,还是接了过来,。抚摸着卷轴顺滑的纸质,又转身放在桌子上,缓缓展开卷轴,犹如对待易碎的瓷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分明有颤抖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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