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话下面批注了一行红笔小字:“无须多言,斩草除根。”
余莫卿心绪烦躁了起来,又继续翻了其他几个册子。其他几个册子无非是记录护女院的各项事宜,而落款皆为“秋棠。”
她猜测,冯淑媛应该就是“秋棠”,秋棠不过是她当差太子手下的代号。
而冯淑媛真正做的买卖,不仅是管着护女院,而是将进来的罪女,尤其是略有姿色的罪女变卖,从中获取暴利!所以说,所谓的减刑一说,也不过是她们被卖走过后的换一种说法。难怪扬花一直说炊火班难进,也不过是被卖的罪女都姿色不逊,而非贿赂冯淑媛所能达到的,因为被卖的罪女可以不断生息,令冯淑媛不愁分红。
这样一想,很多事情就说得过去了。
她杀了楚世昌,太子确实记恨在心,不达目的不死心。而阿桃上报贱卖她,冯淑媛虽如实禀告,但太子回复确是“斩草除根”。所以阿桃又心怀怨恨,嫌冯淑媛错失了赚钱的机会。
不过,至于阿桃今夜为何又要来冯淑媛这儿,也不得而知了。
果真,这护女院非但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冷哼一声,眼神一转,此地果真不宜久留,若她再不走,这护女院还不知道要将她埋没到猴年马月了。
她丢下手里的册子,立马起身准备回池安屋里。
她打算先回去换身衣服,毕竟她的衣服上沾染了些许阿桃的血。再去膳房走一圈,没准还能赶上扬花的表演。最后假装回屋睡觉,再趁机溜出护女院。
她带上冯淑媛屋里的门,掏出刚才在屋里拿的一把锁,轻轻扣了起来。
余莫卿走得快,回来的路上也没有杂人,冷清清的正符她心意。
打开池安的门,余莫卿立刻反身关上门,生怕有人跟随。
屋里一片漆黑,谁料余莫卿一转身,突然桌上的蜡烛亮了。
而池安端坐在桌前,眼神低沉地看向余莫卿,她打量了一下满身混乱的余莫卿,皱眉道:“你去做了什么?”
余莫卿眼神坦然,回道:“不小心摔了。”
“放屁!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池安眼神焦灼,破口而出。
余莫卿第一次听到池安说脏话,以往池安向来恬静,沉稳如钟,听她这语气着急,余莫卿倒觉得有些好笑。
这护女院里唯有冯淑媛外加三个侍长,剩下的就是池安和扬花最悠闲,从不用担心自己被卖或被鞭打。
可一想到,池安说的是一心向佛,在院里授女课,以往也顺便传教佛经等空门之道,如今看来,她也不过是帮凶,甚至轻易帮助那些急求于进炊火班的罪女。
她冷笑:“池安,我以为你是什么仁义尊师,到头来也不过帮凶罢了。受着护女院给的庇护,享受的滋味倒好尝不是?问我去了哪儿?怎么?盼着早日将我卖走,好拿了钱分红?”
池安一听,眉头更紧,“忽”地站了起来,怒道:“你在说什么?”
余莫卿挑衅地看着池安,满脸不屑:“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能给我个解释呢!呵呵……承认吧,护女院里,从来就没有过好人。你待我好,不过为了引我上钩不是?冯淑媛何等人?成天巴不得人拼着命进炊火班,再筛选合适的送走。初来护女院的哪个不是被她打趴下的,而你,不过是收尾的‘好人’罢了,让我以为你一心待我。果真这世上,没一个人可信……”
说着,她逼近池安,眼里多了顾愤恨。
她平生最恨别人欺骗,如今看来,若不是她及时发现,又会像以前那样被蒙在鼓里。
池安被余莫卿逼得往后退到了墙上,眼里闪过疑惑,她抬手搭到余莫卿的肩膀上,安慰道:“莫卿,我是当真不知你在说什么。我在此等候,不过是为了让你能等上扬花一曲,以消解多日来的无聊。你一身血迹,如今说的话,我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你究竟是怎么了?”
余莫卿一手挡开池安的手,抬手抓了池安的衣领,眼里满不信任:“你当真不知道?”
这时,门竟然开了。
“你们这是干嘛呢!”扬花惊道,没想到她会提前回来。
池安看向扬花:“扬花,莫卿今日很是不对头,你还是先出去好了。”
扬花向来单纯,竟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径直走到她俩旁边,嘴里嘀咕:“我还道卿卿怎么不来看我一舞,想让女师来催你,没想到你俩都在屋里了。”
待扬花走得更近,余莫卿眼神一冷,竟“唰”一声甩开蛇锁,指向扬花的喉部。
扬花不仅看到了余莫卿冰冷的眼神和她身上的血迹,还被突如其来的威胁吓得赶紧捂住了嘴,惊恐地看向余莫卿,小声道:“你你…卿…卿……”
池安也是满脸惊讶,她何曾想过余莫卿会拿出武器,竟如此无情指向扬花。
余莫卿冷笑:“看到了?你曾说我一时心窍,错杀他人?那我告诉你,骗我者,欺我者,哪个不是被我亲自解决的?池安,乾扬花,你们根本就是冯淑媛最大的帮凶!”
池安终于狠下心,沉声道:“莫卿,你且听我一句,扬花差不了你几岁,莫要那刀子伤了她心智。你冷静!我们坐下来说!”
在余莫卿眼里,若说那几个侍长倒还能靠着蛮力和余莫卿对抗一会儿,但池安和扬花毫无缚鸡之力。
这样想来,余莫卿轻轻一拉讲蛇锁收了回来,同时也放下了手,她随性坐了下来,顺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