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面悲戚,沧桑依旧,本来颇有英姿的脸上一也显得有些憔悴。不由使太子朱标想到,原先少年时的二弟秦王朱樉是那么的英俊潇洒,多才多艺,待人谦和,如今初见,好像不是一个人一样。
光从表面上,怎么也难以让他把对面站着的人,和十年前的二弟秦王朱樉联系在一起,太子朱标心想人果然大家都变了,有些心痛二弟的憔悴,不过还是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静静等待着下文。
醉仙楼,是江东十五楼之一,虽然是对所有的人营业,但隐然却是皇家的私产,所以里面的人大都是从宫内出来的,甚至就算是一个打杂的小厮,也可能是原来宫内的太监,更不要说伙计和侍女了,因为在酒肆茶寮,礼部为了迎合皇帝的心意,颇花了一番心思。
看着太子朱标坐定,秦王朱樉在下首告了一个罪,也坐了下来,并招呼酒楼中的侍女斟茶上水。显然是知道其实这间酒楼的主人就是他们朱氏皇族的私产。
侍女提着金耳翠玉壶在每人的青瓷盖杯内注入沸水,纤手轻柔,滴水不溅,凤凰三点头,碧绿的茶汤便溢出股股清香,与兰花的幽香交融浮荡,沁人心脾。
“嗯!好茶!清明前茶确是嫩香寒冽。”太子朱标稍待片刻,抿了一口茶,啧啧称赞道:“入口纯正,绵甜芬芳。”
“久闻二弟在陕西也经常喝茶,对于茶道也是颇有研究。”太子朱标探身问道,“不知能否猜出此茶产于何方么?”
端起盖杯抿了一口,细细品嚼,稍作思索。秦王朱樉便很肯定地说:“此茶味谈隽永,甘冽微苦,当为宁国府、徽州府交界之黄山所产。”
“二弟果然好功夫!”太子朱标击掌道:“此茶正是黄山云谷寺采制,名曰云谷银毫。”
“洪武十年四月,臣弟在徽州府曾饮此茶,”秦王朱樉说:“冲泡云谷银毫十分讲究,一旁鉴赏可谓是美不胜收,堪称奇观。”
“噢?”太子朱标笑道:“快说说看,也让孤王开开眼界。”
“请取沸水。”秦王朱樉竟然向立在旁的侍女稍做歉意的一笑。他就藩西安做秦王之前,本来就是京师内颇有名望的皇族子弟,聪明透顶的人物。今日见到太子殿下在酒楼中毫无忌惮,作一个孤王,右一个二弟的,已经违背了私下相会的初衷,必有所依。在看见旁边的侍女,那里还能不明白是谁。
碍于太子殿下不说,秦王朱樉也不敢多言,只是在态度上显得谦逊很多。
未等吩咐,所谓侍女已提来沸水侍候,秦王朱樉漫卷大袖,打开精致的镶金紫檀茶叶盒,熟练地以茶拔挑出少许茶叶赶入薄如蝉翼的白瓷盏内,绿莹莹、毛绒绒的茶叶整齐划一。他接过秋儿手中的茶壶。亲自冲注。
“殿下请看。”秦王朱樉将沸水轻点入盏,说:“这茶叶在盏内三上三下,神如鲜活。”
待到太子朱标探身看过,秦王朱樉盖上茶盏,过了片刻,笑道:“殿下再看,这云毫如春笋破土。似美人玉立!”
这回看的很清楚,云谷银毫在盖内水中恰如嫩笋,毛茸茸地站立着,倏忽间,玉立的美人缱绻卧下,中心却有一方孔,形如菊花铺地。
“这叫做翡翠奇苑!”
太子朱标和在旁边的侍女对视一眼,同时想到这秦王朱樉对于茶道果然有一定的造诣,也算是长了见识,所以并不打断其继续滔滔不绝地论起茶经来:
“自古饮茶乃士大夫风雅之举。所谓飘逸恬淡,栖神物外。韦应物云:洁性不可污,为饮涤尘烦。此物信灵味,本自出山源。李白云:根柯酒芳津,采服润肌骨……等等。而如今饮茶,在下以为当饮之宜饮时之宜…….”
那侍女笑着插问道:“饮茶还有饮时之说?”
看到秦王朱樉如此娓娓道来。并无顾忌,就知道对方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索性也就不遮遮掩掩,那样反而失了东宫的体面。
“自然有,”秦王朱樉屈指说道:“饮时之宜当为如下情景:心手闲适;杜门避事;鼓琴看画;夜深共语;窗明几净;洞房阿阁;宾主款押;佳客小姬;访友初归;风日晴和;轻阴微雨;小桥画舫;茂林修竹;课花责鸟;荷亭避暑;小院焚香;酒闹交游;清幽寺观;名泉怪石……”
眼见着太子朱标头大如斗,那侍女嫣然一笑,知道这个太子殿下虽然被盛传饱读诗书,但却是最烦掉书袋,但是秦王朱樉却犹自未觉,于是插口道:“秦王殿下果然多才多艺,博览群书,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听人言道,好茶需好水,不知秦王殿下可否说说这水如何呢?”
被打断卖弄,秦王朱樉尴尬地一笑,停止了他的饮时之宜宏论,接过那侍女所提的问题:“今日殿下赐茶,不胜荣幸。加上这泡茶的水鲜活、轻盈、甘例如醴,更是锦上添花。”
太子朱标精神一振,这水他倒是知道来历,笑道:“驸马且猜猜,今日这水从何处得来?”
秦王朱樉胸有成竹地道:“此水性寒,味甘,应是冬雪融化之水。”
“嘿!秦王殿下识水之性如此精深!”那侍女惊奇地说:“果如秦王殿下所言。去年冬天连降数日大雪,共得二十余缸埋入花园深处,今年春分后取出,煮沸之后,便是这冲茶的水了。”
“雕虫小技而已,《煎茶水记》载,李季卿命军士为陆羽取扬子江南零水煎茶,由于船颠水溅,到岸后只剩一半,军士便汲些岸边水充数,陆羽品后说,这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