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天已入秋,北风更紧,天上纷纷扬扬地下起雨来。没等那些回回人的工匠歇匀气,帖木儿又下令让他们去居庸关近处的拦马墙外为回回炮再次建立一个隐蔽物,以便从不同的角度发起进攻。
拦马墙基本就与城紧挨着了,盛庸自然更不容敌人这么做。他立即下令部将李立率领北平都司中所有的斥候队予以痛击。
雨铺天盖地,越下越大。不一会,居庸关内外就成了泥泞一片。
前面是锣鼓号角震天响。在刀光剑影之下,一队工匠冒着彻骨的严寒,艰难地劳作着。
攻城的压力稍微有些松懈,立时,密集的枪弹、火炮、砖瓦、砂石、滚木……兜头打将下来,混合着倾盆大雨宣泄在正在组织回回炮的工匠们身上,直打得鬼哭狼嚎,灯毁火灭。顿时死伤了不少。
那些工匠们缩成一团,刚想逃跑,便被监工砍翻了几个,有人大声喊:“大汗军令:就是死,也不能停工!大家努力!大家努力!”
无奈之下,哈里只得再次加强对居庸关的压力,这么打了一阵,见帖木儿的军卒伤亡不少,但施工仍没停止。
七天,从正面负责进攻的附属国军队,伤亡已经超过了二万人,哈里不允许搬走尸体,最多只是怕攻城时碍手碍脚,命人将尸体跺了起来。要不是入秋的关系,恐怕居庸关内外早就被腐臭笼罩。
官兵们的心理承受底限已经达到了最低限度,在盛庸的默许之下,要做出适当的主动出击。那样可以有效的打乱敌人的部署,阻延攻关的时间。一天清晨,挨近天亮时,便打开城门。李立指挥一支人马杀了过去。
正在督战的哈里见此情况,也立即指挥一支人马迎面杀来。
立时,两支人马,在居庸关外的拦马墙畔厮杀起来。
看见有明军冲杀过来。庆幸着可以休息一会的回回人工匠刚想逃跑,哈里已经率军赶到,拼杀得满甲是血的监军将领一见援军来了,又陡然增加了勇气,大声对回回人工匠喊道:“回去施工吧,有哈里王子在,这些明军不经杀。”
这次厮杀,牵动着正在居庸关的北平都司总督盛庸的心。李立刚刚率人出发,他便当即登上城楼。这时。他的两员猛将黄奎和金顺。也静候在那里。
他们一直守在城楼边。密切注视着对面的战况。
在大雨如泼的城楼上,要细微观察关外的鏖战是困难的。高高的城墙,虽然挡不住大家的视线。但是在人如蝼蚁的战场之上,无法看到全部的景象。
此次的出兵纯属送死之举。但是又不得不去,因为帖木儿军队最近的动向太可疑了,不出城又得不到详细的情报,只有这种送死,用人命来换取敌人的动向。连续几日的秋雨已经严重妨碍了火炮的使用。如果帖木儿真的有什么阴谋的话,居庸关承受不住太大的损失。
此时城下李立所率领的八百斥候的奋勇战斗,几乎震慑了所有附属国军队。
乱军之中,浑身是血地斥候们不断挥刀抵抗,眼前越来越多的同僚不支倒地。李立在混战之中,发现了哈里的身影。
“从那副胄甲的精致程度看来,对方想必是个身份地位极高之人。要是能够杀掉那家伙的话,就算死也瞑目了。”
李立这样想着,便朝后摸了一下背着的霰弹枪,朝马腹一蹬,一直线地朝着哈里突进奔去。哈里亦握着自己的弯刀,注视着李立,等待交锋的一刻来临。
哈里的卫士虽然想从左右两侧予以夹击,但是却被李立巧妙的操纵座骑而回避掉了,丝毫没有停顿的直着冲了过去,越来越近,李立的这种行为有效的吸引了大部分兵卒的眼球,在攻关和哈里王子的安危面前,后者相对的比较重要。
大约还有二百步,再往前冲一点,那么自己射中哈里的机会就多一点。
一百五十步,李立从后背抽出霰弹枪,并打开了保险,看着自己周围越来越多的拦截,心里一横,单手举枪,朝正在安然自得的哈里发射出第一发子弹。
惊呼声中,附属国的兵卒已经认出这个明军拿的是什么武器,他们在攻关的过程中吃了太多的亏,但是哈里王子却很少参与攻城,又没有缴获,当然不清楚这个是什么,所以没有做出躲闪的打算。
太远了,雨中单手操枪,李立又在移动之中,眼见哈里身旁的一个彪形大汉胸前绽放出血花倒在马下。而哈里已经惊诧的将身子收缩起来了。
正当李立欲发出第二击之时,一个附属国将领醒过神来,忽然从他身后掷了一条铁链过来。铁链绕住了李立的颈部。他顿时翻了个跟斗,跌落在地上。大群兵卒亦在此时扑了上来,欲要生擒这个胆大的明军。
李立感到一阵的绝望,几乎近在咫尺,他却没有那个机会了,回头看见战场的上空绽放出一串火红的烟花,那是正在给关内信号,证明已经抓住主要人物,准备撤退请援的信号。他们此次的目的,就是为了抓几个施工的人回去,问明白对方到底在做什么?
任务完成了,他却回不去了。但是李立心里却是一阵的轻松,单手持枪,将剩余的七发子弹统统打在敌人的身上。
几乎与此同时,李立的身上又中了几箭,其中一支贯穿了李立的大腿,看来敌人是真的想生擒自己。但是李立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想要我从这里离开半步,除非我死,否则别想!”
说完之后,便当场将霰弹枪在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