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匆匆跑来的门官,呈给他一封聪泉州发来十万火急的密报。他拆开一看,直惊得血冲脑顶。他真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大忧,还是大喜?郢王朱栋在归藩的途中遭遇海啸,船翻了,郢王朱栋和其属下也不知去向了。
他头脑里的第一个反应是,得赶快奏给晋王朱棡,因为晋王是在福州署理政务。于是,他一迭连声地喊:“我要更衣,快给我更衣!”
一边火燎火急地朝屋里跑,脚上的木屐,在阶石上敲出一串密集的脆响。
“你还没用早点嘛?”这是他夫人温存的声音。
“急死人的事,哪还有心吃早点!”他这么火爆爆地回着。
匆忙更罢衣,他才急匆匆走到庭院里,便碰上迎面走来的门官。
门官禀:“大人,来了一位老爷,火急急说一定要见你。”
盛鹏火爆爆地一口回绝:“不见,不见。”
在往常,这般口气早将门官吓退了。今天却不同,门官仍堵在他面前,说:“那老爷说是天大的急事。”
盛鹏说:“我急着去的行宫有更大的急事,谁也不见。”
门官不敢再三说了,便退在一旁,让盛大人走过去。
这时,大门影墙边,传来一声轻声的呼唤:“盛大人,是我呀!”
这声音好生熟悉。盛鹏这才驻步细看,见来人不是别人,竟是郢王府的食客陈玉,不是郢王府一干人等全部遭遇风浪了吗。刚才得到淮西大败的消息,却不知详情,特别是不知郢王的情况,正愁该如何行事。现在郢王府身边的人来了,就可把情况摸个一清二楚了。他忙说:“是陈先生来了,请进请进!”
陈玉急步走了进来,一边朝盛鹏施礼。一边神秘兮兮地说:“盛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盛鹏忙说:“是,是,书房请,书房请!”
他俩急急地来到书房后,陈玉只是默然地品茶,好一阵不吭声。盛鹏耐不住了,问道: “陈先生,你不是有急事吗?请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玉这才放下茶杯,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得相当精致的小包来。用一双手将小包呈在盛鹏的面前。说:“这是郢王着我专程送给盛大人的。”
不知包中何物。盛鹏问道:“这是……?”
陈玉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摇头。他捉摸着郢王朱栋是不愿告人去向的。在往泉州的途中,郢王突然授命他返回福州,是将这个小包交与盛鹏的手中。然后命令自己隐匿起来。这用意很明显:郢王爷在为自己安排后路了。他很明白,事情的根源在自己的身上,无论谁胜谁败,自己失宠是必然的,受罚也是必然的,该找一个可靠的依靠了,到时候可以保他一下,尽可能地从轻发落。而这个依靠,就只能是太子朱标了。
盛鹏在接下这小包后。稍作思虑之后,却并没有打开,他机灵的头脑里很快得出了结论,有了和陈玉一般的想法。可为什么送给我?这郢王是定有深意的啊!他一边思考着,一边问:“郢王现在何地?”
陈玉不能再不吭声了。便迟疑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这“不知道”三字,坚定了盛鹏自己的判断:郢王这次遭遇风浪绝对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安排,安排的人可能就是郢王自己,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那个传言是假的吗。
在送走陈玉之后,他没有去晋王行宫,而是折回卧室,换下官服,来到书房。一个新的决策已经在他脑子里形成。他要赶急起草一份奏疏,弹劾郢王妖言惑众,毁誉忠良,请给以惩罚之,以惩其误国之罪。于是,他坐在书桌面前,开始用他那支生花妙笔,尽兴挥洒起来。
春宵一刻值千金。可这一个春宵,对住在行宫里的晋王朱棡来说,那每一刻的时光,都如同难关,简直是度时如受煎熬。
晋王朱棡是一个很随意的人,生活上素来也很随和,起居也很有规律,平日里是很好服侍的。所以在宫女中都感到十分的轻松。不过,这一夜的晋王朱棡不好侍候了。她整夜的无法入睡,总是辗转反侧。是有病?他又说没病没痛,几次说要去传御医,他都不准,说:“没病没痛的,传什么御医,难道要咒我病不成?”
还总静不下来,一会要去宫门外散心,才走出门庭,又说外面风大,要回来。才折回来,又说屋里闷得慌,还是要出去。就这么反反复复,弄得宫女们撑着眼皮跟她转。大家都纳闷了,这是怎么的了?晋王从来就是安安静静的呀,准还是身子骨出了什么毛病了。
今天夜里是怎么回事呢?这事只有晋王朱棡自己最清楚。这天夜里,原本想早早歇息的。宫女都给她把床铺好了,只等宽衣解带了。宫官晋见来了,呈上了郢王遭遇风浪失踪的消息,顿时,晋王朱棡就显得五心不定了。宫官走后,贴身宫女问是不是宽衣,一反往常的谦和,竟板着脸回了句:“你看我能睡得着吗?”
是无法睡着的,那份从泉州送来的呈报,他身为晋王,自然要比盛鹏优先知道,也就是这个事情,让他不能入眠,不会这么巧吧,这边刚刚对自己透露过消息,那边就要归藩,这还不算,马上又遭遇风浪失踪了。
这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难道他的消息是假的,畏罪诈死吗?不至于这样啊,就算是给了一些假的消息,最多是被人发觉后当做笑话,郢王一向放荡,难道被人当做笑话的事情还少吗?
那么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