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摘除几片黄叶,心中漾着甜蜜的回味。按理栀子花本是一种最普通最常见谈不上是高贵的名花奇葩,历代皇家花园很少有关栽种和帝妃们喜欢栀子的记载,可朱元璋却对它怀有特殊的感情。每看到栀子,他便想起自己曾经是两世为人,便想起另外一个时空中他们家在后院里栽种的几株大栀子花树。每到五月栀子花开时白花花一树雪白,母亲每天摘下来数朵。挂在帐子里,供养在案上的瓷水瓶中,还给他用一根红线拴着,挂在脖子上。那栀子水灵灵,纯净洁白,朴实无华,清香扑鼻……近四十年过去了,情景恍如昨日,令人沉醉、留恋、惆怅。
侍卫们禀报燕王世子朱高炽求见。朱元璋伸手又摘去栀子丛中的两片锈叶,说:“叫他来吧。”
对于这个朱高炽,朱元璋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在另外一个时空曾经做过皇帝的朱高炽。手腕是有的,而且对于笼络人心方面,甚至有些蛊惑的天分,这种人到哪里都是讨人喜欢的,但是朱元璋对于已经改变的现象,却是有些不喜欢。他对于朱高炽这个人甚至有些忌讳,回忆起另外一个时空的他,可以为总是想杀自己的两个弟弟多次求情,求的连燕王都觉得他懦弱,而且也没有显示出甚么过人的能力。总之历史上说是一个比较仁厚的皇帝,仁厚这两字对于皇帝来说。可以算是中性的评价,也可以说没有魄力,也可以说是优柔寡断。最多算的上一个老好人。
但是就是这个老好人,在自己控制住燕王之后,悍然的发动了靖难之役,继承了他父亲在这个时空没有完成的事情,虽然没有成功,但是确实取得了比他老子燕王还要显著的成果,成功的逼自己放出了燕王,虽然自己是有心放人,但是其中的因素却是不言而喻,还成功的把握住了朝鲜,比历朝历代甚至另一个时空的清朝还把控的完全,也正因为如此,他算是为剿灭日本提供了一个完善而又有力的大后方。
之后,竟然抛弃所有的一切,甘心作为一个质子,闲居凤阳城这么多年,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朱元璋真的有些忌讳,他不觉得朱高炽是一个圣人般的老好人,但是他图什么呢?
朱高炽走进御花园参拜问安之后,跟着朱元璋走进八角龙亭。两天前他已经回到京师,一直安分守己的在自己的居所,但是皇上今天在御花园龙亭上摆了文房四宝。不由的朱高炽在头脑里立即转了转,想到今日皇上可能出什么题目呢?
皇帝坐定之后,朱高炽双手奉上画轴,宫女伸手接过去。
“臣在凤阳闲居,觅得这幅五代蜀后主花蕊夫人的真迹一幅,进献给皇上,恭请陛下圣鉴。”
“噢?!”朱元璋有点吃惊,花蕊夫人那首亡国七绝传诵数百年,从未听说有墨迹传于世,如今能亲眼目睹,确是一件快事,忙命人将画轴摆在长案之上。
亲手打开装裱得十分精美的横幅,显得灰黄的行书赫然入目,花蕊夫人这四句诗脍炙人口,而花蕊夫人亲笔书写却是闻所未闻。老皇帝审视一番,说:
“诗是花蕊夫人所作,似乎已作定论;书是否此女亲笔,尚不敢断定。”
“皇上,依臣观之,必是真迹无疑。皇上看这字写的刚劲潇洒,大气磅礴,恰如惊雷赶云,何等气魄!”
“这笔力这气势恰恰证明,此书可能是男人伪托。从纸质墨迹看来,都很像南宋之作——对!一定是南宋士人对朝廷君臣怯于金人淫威,书以讥刺。”
“这……”
“来人,把这字交翰林院鉴验,无论真伪,都送交内库存放”。
朱高炽表面上有点失望,让人觉得是,本想献上这稀世珍藏会得到皇帝的欢心,却没有想到皇上如此漫不经心的失望。
“高炽,朕这次召你进京所为何事,相信你心里也有些底气吧。”
朱元璋却是不理会他的失望,因为这幅失望的表情,恰恰证明了朱高炽是伪装出来的。故意藏拙而已,借机显示自己的浅薄,这种小招数,在朱元璋的当了几十年的皇帝之后早就看得多了,也就不理会这么多,直接把话带入了正题。
“臣下有些耳闻,皇上召见侄儿,应该是为了父王的病重之事吧。”
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觉得心事被皇帝看出来,不再进行伪装,还是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关系着自己的前程,不由得他不把注意力转过来。
“那你怎么想,想什么时间西去,想要朕给你什么帮助?”
“启奏陛下,臣据实回答,说句心里话,臣已经习惯闲居。恐不能胜任父王基业,故此正想奏明圣上,请皇上恩准!”
朱元璋不由一愣。这句话的确有些意外。他虽然想到朱高炽会有这种说法,但是没有想到会如此直接,于是也不动声色,摆摆手,示意朱高炽继续说下去。
“臣闲居已久,已经不署理事务多年。早就荒废了之前的学业,有心为陛下分忧,但是却有心无力,惶恐之下,只能这样说。请皇上见谅!!”
朱高炽不卑不亢,而朱元璋却是听后脸色一沉。道:“你是在怨怼朕这么多年对你的冷落吗?”
“臣不敢!!”吓的朱高炽连忙跪下大声说道。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起来吧,什么敢或者不敢的,今天不在朝会召见你,而是改在御花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