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劝说安庆公主稍安勿躁,在府中静候佳音,想来宗室之中定有维护,因为所召集之宗室肯定还有燕王、周王等王爷,凭借公主姑姑和他们的亲情,相信不会让驸马有事的。
回来后,安庆公主就陷入了沉思,最近别说是父皇,就算是找徐增寿等人,也推说是五军都督府轮换管理防区,抽不出身,更不要说是形同幽禁在家的燕王了,自己倒是找过姐姐几次,宁国公主一直劝他不要太放在心上,但是对于自己夫婿的梅殷,却只字不提,已经让安庆公主十分失望了,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难道,真的要寄望于无情的宗室吗?安庆公主默默的想着。始终没有出声,但是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然恶奴惑主,攫利工谗,欺瞒诱骗,屡布陷阱,致使骑虎难下,欲罢不能。既涉鬼域,利令智昏;将错就错,铸成大过矣。姑念驸马一贯效忠皇上,敬仰皇后,兼渠勤谨公职,谦和仁慈。孝慈严而礼公主,友亲戚而眭群臣。况孝慈皇后于弥留之际,耿耿恳恳哀祈陛下圣眷优渥于安庆,催人泪下,感动皇上。今驸马失足,幡然悔悟。臣等闻投鼠而忌器也,伏乞皇上法外施恩,从轻惩处。敕令尽退赃银,罚俸三年,刑杖六十。闭门反省,深省罪过,以观后效……
初春的天气宜人,是南京少有的舒适季节。太子朱标喝了一口茶,静下心来,将晋王朱棡送来的宗亲议奏取过来,跳过议折开始那一段关于案情的赘述,把宗亲们的议决意见仔细地看一遍。
果然不出所料,宗室还是相互遮掩着,给了退赃罚银、刑杖六十不痛不痒的处罚决定。尽管太子朱标已经通过内厂情报处的人知道了这个结果,但还是装模做样的仔细看了一遍,因为朱棡此刻就坐在他的下首。
“如此甚好。这样以来皇上一定会对这个结果感到欣慰的,”点点头,太子朱标道。突然好想发现什么似得,忙吩咐随侍的太监:“怎么没有给叔王倒茶呢?”
朱棡一脸尴尬。看着太监如飞似得跑去倒茶,连声干咳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叔王,听说姑姑也去了宗亲议奏会,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朱棡喝了口茶,还未能咽下,听到这个问题,差点又没有呛出来,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难道没有人禀报太孙。非得让自己这个晋王说话吗?其实这个宗亲议奏结果,有相当一部分取决于安庆公主在突然闯入的无理取闹。
昨日,还是在东角门殿内。晋王朱棡主持宗亲会议,讨论对茶案的核查和议决惩处意见。
参加公议的皇亲空前的齐全。除了平日很少在京师内出现的晋王、燕王和周王。郭英也被召来了。会场上一片寂静。皇亲们全神贯注地传阅着最近由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传来的各种的铁证。
“按朝廷律法,贩运二千斤以上私茶出境及关隘不察者斩……”
既然要杀。何必召开这宗室议奏呢?
看着那暧昧的态度。真的会不看皇上面子不顾亲情大义灭亲么?况且,自降旨要宗亲公议之后,安庆公主便旋风般遣出家丁在这班皇亲家里游说,软硬兼施,请求大家网开一面,放一条生路。难道真的不给皇上最疼爱的公主面子吗?再怎么说,现在大明。除了获罪的临安公主和宁国公主,其他藩王可都是要喊姐姐的。
殿内只有翻动纸张的声响。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朱棡再三催促,还是没有一个人开头炮。
驸马梅殷,武定侯郭英等有些人是极希望议决死罪的。原因很明白,安庆公主和一向与燕王过从甚密。被朱元璋确立为皇储之后,他们依然与燕王勾结频繁,疑云重重。现在犯了大律,正好名正言顺地拔了这个钉子。
而武定侯郭英想处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上次郭英受弹劾一事双方所结下的仇恨。还有事关自己家族命运的前程,这一层则与梅殷、的意见也是并行不悖的。
其他诸位皇亲的缄默,是由于各有所思,各有所忌。首先他们想,武定侯郭英按律当斩,李善长以谋逆罪论处,其子李淇按律亦当杀,后来不是因为他们是皇亲、是驸马而都赦免了么?
还有更深一层的隐情,这些皇亲国戚们每一家、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诸如从商走私或其他不法之举,细究起来,也该受到惩处,而他们却一个个平安无事。所谓兔死狐悲、秃子怕说光,如果他们站出来发议如何贪赃律当坐法,一来嘴软,二来犯忌。犯不着一损俱损,倒不如一荣俱荣。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伙计,同舟共济,共挽狂澜,这才是上策。
“晋王爷,我来说!”终于打破久久的沉默,郭英站起来说。
朱棡犹豫了一下,他知道郭英想说什么,但也总不能没有人开口,于是点了点头。
“贩运十万斤私茶出境,已是证据确凿,各位宗亲对此案恐怕不会再有疑议了。账目所记共获私茶银十二万两,收受陕西各项贿赂礼品,仅此二项贪赃银十五万两左右,无论是据《大明律》还是朝廷新颁惩处私茶出境条律,都属死罪……”
“武定侯果然辞锋犀利!”安庆公主突然闯进会场,截住郭英的话,大声说。
所有的皇亲都大为吃惊,今日宗亲公议,她竟不忌回避公然闯来,是众人未曾料及的。
晋王朱棡皱着眉头道:“安庆,各位宗亲这不正议着么,一定会有一个公正议决的。只是……只是你来此,大家有些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