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忠,你怎么看!”道衍阴沉着脸问道。
金忠默然。过了半晌,他方抬起头,冷冷吐出八个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金忠先生也认为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吗?”朱高炽已紧张的问道
“世子!”金忠淡淡一笑,对朱高炽一拱手,坚声道:“不,还可以再等等!”
“啊……。“金忠话一出口,朱高炽脸上马上就露出失望之色。但是道衍等人却是放下心来,不是金忠就好,其他诸卫所都是燕王心腹,断然不会出此主意,那么是谁让朱高炽有了想法呢?这个疑问又涌上诸人心头。
朱高炽满脸失落,喃喃道:“就是不知道父王几时能回转,前几日邸报传来,说是父王疯癫,虽然明知是大师之计,但就害怕景泰帝借此多事,反而害了父王的名声……。”
道衍倒是颇为冷静。他望着金忠足足半晌,方淡淡道:“敢问金忠,要等到何时呢?”
“若以常理论,皇上能放王爷北归之心,绝对不可能有之,这是为何?那是出于对王爷的忌讳,所以就算是王爷疯癫,皇上也绝对不会做出放虎归山之事,就算是皇上有心,朝堂之上,能人异士颇多,也断然不会允许皇上犯错。”
朱高炽闻言一怔,金忠说的有道理,父王在军中威望太高,这也是他所忌讳的,更何况皇上。
“但是皇上一直善待王爷……。”金忠继续说道:“请诸位思之。为何皇上对于荆州知府弹劾湘王为何不理?反而温言相待,却把荆州知府调走呢?为何晋王、周王诸王也是在京师中不令其就藩?为何皇上对高丽之事装聋做哑的只是斥责了事?”
高炽稍一思索,脸忽然变的雪白。过了好久,他方呐呐道:“莫非,莫非皇上是在……在等着谋反?”
“不错!”金忠冷冷一笑道:“王爷有大功于国,又无过失落于旁人之手,朝廷想对付王爷实是师出无名!既如此,不如索性逼王爷谋反。只要王爷主动谋反,那便是前汉之吴王刘濞的翻版。朝廷便可名正言顺的削除。”
“属下估算,如果王爷想要回归北平,只有潜回,那么就是授柄于人。就算是王爷回转,也来不及筹谋,朝廷必是看中了这一点,认为即便王爷谋反,也会立刻覆亡,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其谋何其工也,其心何其毒也!”
“皇上之计是否阴……险且不论,只是王爷既已明白,自不能落入其圈套!”金忠言道:“所以皇上索性疯癫,无所作为。反而可以让朝廷无从下手,而我们只能慢慢的等待朝廷削藩,引起诸王不满,人人自危……。”
道衍重重点了点头,此时对于金忠才算是放下心来。他不明白,世子刚才暗指的到底是怎么想的,藩王起兵对抗朝廷,这本身就是谋逆!若无充足理由,很容易就被扣上一顶“犯上作乱”的帽子。更何况只是一个世子呢?
略一思忖,向朱高炽一辑,道:“世子其实现在应该马上令李让、袁容再次出城。加紧联络各地旧部。把握被朝廷调走将士的忠心,到时也是一个助力!”
交待完事情,转对金忠微微一笑道:“金大人心思缜密,果然是王佐之才!待到王爷回归,贫僧自会保荐大人的。”
金忠躬身谢过,他明白道衍所说的意味着什么。转而向朱高炽再行一礼。小心翼翼的问道:“世子应稍安勿躁,静观其变,不要为他人言语左右。北平燕地虽然兵强马壮,王爷又甚得人望,但是朝中奸妄不露出真实面目。总能迷惑人心,世子耐心便是?”
道衍在一旁不语,等金忠说完之后,也站出问道:“世子能否告知,现在是哪个署理京师来的消息?”
“是葛长史和王府侍读余逢辰署理邸报,至于纪纲等人的消息,是……本世子亲自拆阅的,并未透露给其他人!!”
朱高炽本来想说出一人来,但是转念一想,面前的这些人皆是忠心于父王,并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从刚才的一时失言,道衍咄咄逼人来看,自己不过是作为父王的替身,一个人形图章的存在,就如那人所言,必要的时候,可能这些人以燕王的名义可以起事,但绝对不会将自己这个世子放在心上,顿时警觉了许多,临到开口,又改了过来。
以道衍等人的行事,哪能看不出世子的不对劲,道衍马上又问道:“北平参议景清,最近一段时间听说来往于王府甚密,世子还要当心,此人原是东宫属下,虽然被责贬至地方,有什么目的也说不定,对于这种人,还是少来往为妙!!!”
此时的朱高炽心境已经恢复,闻言笑道:“这是自然,对于这些,本世子还是有些把握,请大师放心……。”
道衍左右看不出端倪,只好作罢,心道自己以后当心便是,对于这个胖乎乎的世子,众人谁也不会将其当成一个没有心机之人,就从回到北平一年左右,就将燕地打理的头头是道可以看出,世子还是有一点能力的。
正准备相互告辞别去,朱高炽突然停顿住脚步,慢条斯理的问了一句:“大师,我们如此做,真的是父王的意思吗?”
道衍方才转身,硬生生的又扭了过来,直视着朱高炽,似乎没有听明白什么意思,朱高炽又说道:“大师,本世子揣测,父王离开北平已久,或者早已经平复了当初的气愤,众将也有疑惑,大师能否施展神通,传来父王的只言片纸,也好让大家心里安稳,大师说对吗?”
景泰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