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没有指望!”另一人说:“靠人不如靠自己。依我看,咱不如回山东。把大旗立起来,凭着圣母的名声,肯定是从者如云……。”
唐赛儿连忙朝外瞧瞧。幸好未见有人,这才严肃地切责道:“高羊儿,你这么高声大叫,让人听到了有多危险!你怎么就改不了这毛躁脾气?”
被称作高羊儿的人不服,站起来说:“砍头不过碗大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样像耗子一样整日东藏西躲多窝囊!”
唐赛儿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耐心地开导:“高羊儿,你胆大勇武大家都知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咱这么多时日这么多苦难都捱过来了。如果猛浪行事,出个差错,仇报不成,反而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咱们这读人。还不够那些官兵塞牙缝呢,这样白白送死又有什么意义?”
见高羊儿不言语,又说:“智光师傅不是派人一再交待,他去京师看看风向,作了妥善安排之后再来合肥通知,嘱咐咱耐心等待,不要轻易露面。万一被那锦衣卫认出,难免不出事情!”
“毬!”高羊儿啐道:“遇到锦衣卫。看我不扭断他们的脖子。”
旁边有人插话说:“高羊儿,圣母说的在理。不是大家说你。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这才多久,你就如此急躁,真要坏事的。”
高羊儿摸摸后脑勺,笑道:“好,好,一个人说不过你们这么多张嘴,俺听你们的。”
唐赛儿见时辰不早,招呼其一个往明教寺去看看智光和尚回来没有。
那人刚刚下楼踏上回廊,便见照壁那边站了七八个人。一眼瞥见锦衣卫那显眼的飞鱼服来,吃了一惊,连忙转身回去,大家看到他回来,问道:“智光法师来了吗?要不你怎么回来了?”
那人压低声音说:“楼下有锦衣卫。”
高羊儿立即说:“怕他作甚!”
这时,就听照壁那边的说话声传过来:“军爷,我们客栈里哪来的钦犯?住客都有路引!”
“军爷没说他们一准住在这里,但是循例我们进去要进去看看。”
唐赛儿不再去听那边议论,心里稍微有些紧张,对方查的是钦犯,跟着他的几个人虽然不是善类,但和钦犯无缘,唯一可能就是来找自己的,而这里也只有自己被画影图形的通缉,难道是智光和尚遭遇了不测,还是谁走漏了风声呢?
要真的是冲着自己过来。怎么办?唐赛儿在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猛然间才想起自己穿的是男装,索性就赌一把。于是顺着回廊悠然的又走了出去。
客栈之内有些忙乱,可能是很少经历这么大的阵仗,唐赛儿刚跨上回廊,那边锦衣卫便上楼来了。商贩们虽然有些不安,但是也算是沉着,偷着往外看,瞧见锦衣卫打扮的人正向每间客房探头探脑,圣母与他们擦肩而过,竟未引起他们的注意。
半个时辰以后,唐赛儿一副书生模样赶到明教寺,刚坐下一会,便有一个小僧走来,说:“智光禅师回来了,请公子到法堂相见。”
这时白羊儿和另外一人由于不放心,也赶了过来,会面后,三人加快脚步,转过古屋上井,匆匆忙忙来到法堂。
“弟子拜见法师。”唐赛儿双掌合什,行了一礼。既然归了佛教,就要暂时遵守佛教的礼节,而白羊儿和另外一人却没有反应。
“罢了,”智光和尚盘膝坐在一只宽大的紫檀矮几上,一路劳顿,他依然神采奕奕。唐赛儿施礼之后,他微微笑道,同时指了指对面的几只矮凳,叫他们坐下。
“事不宜迟,你们准备开始吧!”智光单刀直入,接着把这次进京的感受说了一遍,特别是皇帝要召开佛道置辩之事,他想让唐赛儿他们扰乱一下。最后说道:“老衲已经无计可施,要仰仗你们的锋芒了……。”
“噢,”唐赛儿欠身问道:“请问法师,我们该如何做,法师不会以为凭着我们数千人就可以对抗朝廷吧?而且还要这么急,我们也需要准备啊。”
“老衲在京师数日。略知京情形,”智光法师手捻佛珠,眯着双目。将他陛见皇上和在鸡鸣寺的见闻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末了,他抿了一口茶,提高嗓门说:
“老衲也知道,此事无论对于谁都是十分困难,但是现在佛门要遭受大劫,作为信徒。为我佛牺牲,来生也必然有个好的结果,但是老衲却也不会让你们牺牲的。这次老衲看出了皇帝的决心,他已经决心将我佛门铲除,大家唯有以死相搏,方有一线生机的产生。”
“大师教诲甚是。不过。弟子想求教该如何去做。”唐赛儿不动声色的问道。
智光略微招手示意叫她过来,然后说道:“不错,老衲正是为此而来,你们的根基,随着漳王朱志均的被废,已经消失殆尽,有些心诚的,也都去了山东。也可以说,山东现在是你们白莲宗的根基所在。但是山东的军力也是颇为雄厚,不可力敌。老衲突然想起了,孔府合宗之后,在山东曲阜倒也十分安稳,那里的防备并不严密,孔府乃是天下儒家的圣地,你们如果骚扰孔府,肯定能让皇帝陷于被动。”
“那我们就趁他不备,去曲阜杀他个片甲不留!!”在一旁的白羊儿插口说道:“那样才痛快,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你那不是痛快,是胡闹。”智光和尚仍然眯眼垂眉道:“你真的把孔家的人杀完,恐怕天下之大,也再无你的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