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京察、外察并非一开始就如此规范。最初考察之时,并无一定之规,多是临时考察。洪武四年朱元璋命工部尚书朱守仁廉察山东莱州诸郡官吏,六年命御史台御史及各道按察司察举有司官有无过犯,奏报黜陟,此为考察之始。洪武十四年定京察之法:五品以下听本衙门正官考察行能勤惰,四品以上及近侍、御史等则由皇帝自裁,考察规定凡现任、带俸、丁忧、公差、养病、省察等官皆由本衙门堂上官考察!“
这一番解释,杨峥算是听明白了,这京察用前世的话儿说,就是朝廷在考核干部,每六年京察一次,对象是全国五品以下官员(含五品),包括全国所有的地方知府及下属、以及京城的京官,虽说这个规矩一直就有,但从建文帝后,谁也没把这当一回事儿,毕竟先前都是糊弄过去,久而久之大家都成了习惯,本以为今年如往日一样,所以满朝文武百官对这事儿还不怎么上心。
可事情还是有变化的,自从朱瞻基登基后,对杨士奇、杨荣、杨溥的器重越来越大,而三人也着实有些才学,短短五年时间,将一个大明打理得是日渐繁荣,内阁的权力也比往日大了许多,巩固了许多,俨然昔日的丞相。
三人中,以杨士奇为首做了这首辅,杨荣、杨溥辅佐,眼看京察在即,杨士奇有些借助这次京察好好整顿整顿吏治,一来给大明一个健全的吏治,二来京城的吏治也的确需要彻查,所以他与杨荣、杨溥一番商议。
两人与官场上素来以他为首,自是满口答应,如此一来,今年的京察与往年就有些不同了。
消息一出,群臣沸腾了,虽说往年的是糊弄了,可那也是上下同心才走得好,如今可好,内阁竟来了这么一手,摆明了是告诉天下百官,这一次不是糊弄,是来真格的,天下事情就怕认真二人,一听朝廷动真格的,大大小小的官儿就开始担心的,找后台的找后台,没有后台的也挤着脑袋往京城里走一走,一来探探风气,二来么必要的时候也能找找路子。
担
任这次京察的官儿是刚刚当上吏部尚书的郭琎,他出身太学生,为福建布政司左参议、山东布政司左参政,永乐年间升户部主事,此后晋升为吏部左侍郎。明仁宗即位后,兼詹事府少詹事。明宣宗时期,继续掌管詹事府。后因吏部尚书蹇义年老,宣宗以郭琎代替,做了这天官,因为京察的到来,一时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都往吏部尚书府里钻,好给自己找个路子,在接下来的京察中能给自己留条活路,可人家死脑筋的家伙,找人说情都没用,一时让众人惶惶不可终日。
有了这么一个考核官,又有内阁帮忙,往日糊弄的京察算是彻底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皇帝特意下旨,让京城百官好好配合这次的京察大计,百官纵是不愿意,也不得不配合,按照规矩,两京三十六衙门的数千名官员,四品以上的上《自陈不职疏》,诚恳的述说这六年来为官的政绩,以及这些年的操守问题,然后交给皇帝亲自裁决,四品以下的官儿则交给了吏部与都察院审察……。
按照杨士奇的意思,这是一次彻查的京察,所以工作要做得细致,做得让人心服口服,因此他建议在考评过程中,做两方面着手,一方面,查探必须属实,确定官员是否走了后门,拉了关系,给考察的工作带来不公平的现象。另一方面,整个京察工作则交给六科廊言官负责监察,看看是否有徇私舞弊、情况不实的情况发生。
可以说这两方面做得不错,朝廷大小官员起初有些意见,待看这一番动作如此之大,如此透明,也算是做到了公正严明,反驳之声倒是越来越少,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眼看情况大好,杨士奇干脆彻底抛出了这次京察的全部内容,其一是考察对象是官员任职期间的德行和过失等,养重查处官员的不称职情况,计过而不计功。
其二,考察从官员品德着手,一曰贪、曰酷、曰浮躁浅陋、曰才力不及、曰老、曰病、曰罢软、曰素行不谨。可以说算是做到了两方面兼顾了。
京察的工作,从二月开始一直有条不紊的展开,结果也还算不错,按说这么下去,将是一场完美的京茶,但坏就坏在结果上。
按照规矩,吏部与都察院在确定官员贤否涉黜后,在六科的监督下,是否有徇私舞弊、触犯王法的行为,若没有结果出来后,则需要送到内阁,由内阁首辅票拟去留,或者发还重审议定是否恰当,造册奏请待皇帝裁决后,才将结果下发。
按说这只是走一趟程序,并不是什么大事,可坏就坏在杨士奇的目的上,这次京察是他一手凑成,其目的除了清除那些不符合朝廷用人要求的官员外,更大的目的在于对科道的官员上。
科道其职守为纠察内外百司之官﹐在京受命巡视﹐在外巡按地方,监督州县,考课官吏,纠劾违法行为,整肃风纪。科道官职司风纪督察﹐谏设议政﹐事关吏治﹐故有明一代﹐对科道官的选拔﹑考核﹑迁转非常重视,杨士奇也不例外,自从他进入内阁后,越发感觉科道早已背离了当初洪武皇帝设置的目的,规谏、补阙、拾遗、稽察六部百司之事。凡制敕宣行,大事覆奏,小事署而颁之;有失,封还执奏。凡内外所上章疏下,分类抄出,参署付部,驳正其违误。反而是人人将名节看得过重,声誉逐渐成为一种政治资本,诤谏的动机也由单纯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