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宗面上有些难看,但嘴上却道:“怎么不能多吃,天师告诉朕这是仙丹,你们也看到了朕,吃了这丹药后身子骨可是好了不少。为何吃不得。”
孙皇后叹了声,道:“皇上怕是不知道吧,这丹药可不是什么仙丹,而是胡天师取chù_nǚ初潮之经血,谓之“先天红铅”,加上夜半的第一滴露水及乌梅等药物,煮过七次,变成药桨,再加上红铅、秋石、人乳、辰砂(湖南辰州出产的朱砂)、松脂等药物炮制而成的春药而已,皇上便是吃了这丹药,龙体才迟迟不见好转,再者,皇上这半年来荒唐事可没少做,你不知外面的那些百姓都说什么了?”
宣宗面上神色难看之极,想要发作可有没力气,冷哼了声道:“朕登基以来,吏称其职,政得其平,纲纪修明,仓庾充羡,闾阎乐业。岁不能灾,到朕这里大明已开国六十载,民气渐舒,俨然是天平之世,就连宫外的那些挑剔的言官都说朕风表瓌异,神彩英迈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太平天子,那些百姓愚昧无知,所说的无非也是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儿吧了。”
孙皇后叹了声,道:“陛下多少日子没有接见群臣了。”
宣宗面上一热,自从杨峥凑成了北方瓦刺与大明互市后,压在大明北方的威胁便随着贸易的展开渐渐解除了,难得松了一口气的他,开始是以身子骨不适躲在皇宫里吟诗作对,风花雪月,这一躲就是三个月,再后来自己的身子骨当真不适的时候,他倒是想接见群臣,也没那个精力也就断了这个念头,所以这半年来,他还真没有好好接见群臣,往年虚怀纳谏的场面早已不复存在了,他记得那会儿,他有意为了察觉百姓困苦,有意效仿唐太宗立下了四条规矩,一是昭示闻谏之诚,倡导直谏;二是纳谏方法得当,兼听则明;三是注重纳谏效果,择善而从;四是完善制度措施,畅达言路。所以那会儿天下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每次召见时,他都效仿唐太宗赐zuò_jiāo谈,详细询问外面的情况,力求掌握朝廷政策对百姓是利还是弊,了解政令的得失与教化的成败,为避免个人好恶,他提出建议“须合变通,皆委百司商量,宰相筹画,于事稳便,方可奏行”。可以说,那会儿的天下还真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也就是那会儿他才知民间对他的评价是太平太子,是守成之君,是开大明盛世的明君,但这半年来,他不曾接见群臣,而宫中的太监又碍于他是皇上多有顾忌,每每他询问的时候,除了好听的话儿,还是好听的话儿,起先他还能仔细分辨出那些是真,那些是假,可到了后来,他也麻木了,渐渐也懒得去理会了。所以这会儿一听孙皇后所言,不免生出几分愧疚来,他本就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从孙皇后的口吻里,他或多或少能听出这事儿十有**是真的,而且这话儿必不是什么好话儿,自己若是顺着她的话儿询问下去,难免弄得大家都难看,身为一个帝王,没人不注重自己的名声,哪怕是在妻子面前也不行。
却不想孙皇后根本没看到他脸上的不高兴,自顾自的将宣宗不想听的话儿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外面的百姓早就说了,陛下早已不是当初一心为百姓的陛下了,太平盛世的假象早已磨灭了陛下的雄心,所以躺在宫中的陛下已不是什么太平天子了,而是一个不知体统,一味吃丹修玄的皇帝。”
“胡说!”宣宗大怒。
孙皇后并不畏惧,迎着宣宗的双眼,道:“臣妾说的句句属实,陛下改日可问问外面的大臣,便知臣妾所言是真是假,陛下若是明智的当听臣妾的劝,不再吃这害人的丹药……?”
“反了,反了!”宣宗气得血气上涌,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指着孙皇后哆嗦着道:“你,你,你是诚心想把朕气死。”“臣妾不敢!”见宣宗发怒,尽管孙皇后怕得要死但听了这话儿并没有服输的样子,扬起那张在灯光下还算精致的脸蛋一字一字的道:“臣妾不敢。臣妾这么做只是不想陛下百年之后,落得一个昏君的骂名。”
“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诬蔑朕……”.朕字尚未说完,宣宗忽的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仿佛被被人抛向了空中然后重重地落了下来,只听得宣宗冷哼了声,坐起的身子忽的软了下去,重重地栽倒在龙床之上。
孙皇后那一番话刚出口便有些后悔,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尽管这个男人有诸多对不起她的地方,但当年的那份情谊还在,骨子里她也是希望宣宗能活些时日,就算死也能获得一个好名声,所以才不管不顾的说了这些话儿,本意是让宣宗好好看清楚现实,哪里想到自己这一番话宛如一把匕首狠很插入了宣宗的胸口,彻底让宣宗断了生机。
一看宣宗突然一头栽了下来,孙皇后也吃了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去扶那身子,手腕触到之处,那身子骨冰凉如冬日的水,竟无半分的温度,再看宣宗,灯光下宣宗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哆嗦不止,这可吓坏了孙皇后,颤抖着声音喊了几声:“皇上,皇上,皇上……?”
可龙床之上的宣宗哪还有任何的反应。
孙皇后头一次面对这种事,早已没了先前的镇定,只是一个劲儿的大喊皇上,皇上,可宣宗却迟迟没答应,那苍白的脸越发变得可怕起来。
就在这时,刘林走上前道:“娘娘,快,快掐人中,皇上这是气晕过去了?”说着便走了过来,帮着孙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