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把式应了声,立即收起了先前的恭敬劲儿,随手退去了外面的破烂长衫,露出里面鲜红的飞鱼袍来,在阳光下显得十分鲜艳,这样的服饰,若是搁在洪武朝、永乐朝绝对是让人眼热的存在,可今时不同往日,东厂日益壮大大有压制锦衣卫的势头,不少人以身着蟒袍为容,昔日的飞鱼服,绣春刀早已成了昨日黄花了,不值一提了,但锦衣卫毕竟是锦衣卫,吓唬老百姓还是有绝对的效果,几个张罗买卖的小商小贩目光刚一出动那鲜红的服饰,顿时吓了个寒颤,生怕惹恼了这帮sha ren不眨眼的朝廷鹰犬,吓得一个个低着头一言不发,就连搬运货物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弄出丝毫的响动。
那锦衣卫只是侧目看了一眼,并不在意似这样的场面,每日不知见了多少,早已见怪不怪了,所以看也懒得看那几个可怜的老百姓,挥手在屁股后拍打了两下,与杨士奇一前一后入了杨家的大门。
“杨小弟,杨小弟快些出来,首辅大人来看你来了?”那锦衣卫尚未入门,便冲着里面大喊大叫起来,看他熟悉的劲儿,已然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
门内一阵响动,闭门不出多日的杨大人总算是露出了那张还算过得去的脸来,冲着门外没好气的道:“我可没请他来啊,这个老狐狸来了准没好事?”
那锦衣卫听得哈哈一阵大笑,道:“瞧你这话儿说的,这天下只要是读书人,随便碰上一个人,听说当朝首辅来自己家里,那个不是当做天大的喜事看,唯独杨小弟你的府邸就跟出丧一样,老哥着实看不明白?”
杨峥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那锦衣卫道:“你看不明白的事情躲着呢,看不明白这一件有什么好稀奇的?”说完随手将左侧的二xiao jie搂在怀里,旁若无人的在那张清秀的脸蛋上吸了两口,道:“好香,好香?”
二xiao jie俏脸一红,骂了声讨厌,便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冲着杨士奇与那锦衣卫道:“杨大哥,高大哥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我这就去给你们倒茶。”说完瞪了杨大人一眼身段一扭,便去了。
“高大人看不明白,那是他年纪还小,老夫这一把年纪了,不也是看不明白么,今日也想听听?”走进来的杨士奇左右看了看,在靠窗边的一张长椅上落了座位。
“那是你老糊涂了!”杨峥没好气的说了声。
杨士奇道:“就是老夫糊涂了,所以才不耻下问?烦劳小兄弟告知一二。”
“我也不耻下问。”那锦衣卫忙跟着杨士奇身后丢出了一句。
就三人说话这会儿功夫,二xiao jie已送上了三杯茶汤来,除此之外,还有几盘点心,分别是杭州的绿豆糕、莲花酥,江西的桂花糕、糯米糕,湖北的笑口酥、喜饼、杏元酥,分别是杨峥、杨士奇、锦衣卫的出身之地,杨士奇与那锦衣卫彼此看了一眼,暗暗赞了声:“好一个聪明的女子。”
二xiao jie送了糕点茶汤,只是看了一眼杨峥便知这三个大老爷们有话要说,知趣的退了出去,并轻轻拉上了门沿。
“杨小弟,刚才的话儿你还没说完呢,我与老杨大人还等着你的回话呢,这天大的好事旁人想都想不来,你怎么还推三阻四的,莫不是嫌弃这内阁次辅丢了你的脸面不成?”那锦衣卫性子急躁,喝了一口茶汤,便记着先前的一番话,开口询问起来。
杨峥慢腾腾的将一口茶汤吞回了肚中,然后将嘴里的茶叶重新吐回茶杯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好事,这也叫好事,古人怎么说的,叫做手中有多大的力道,就拿多大的斧头,我的力道拿起一个兵部还面前凑合,让我拿起内阁,这就好比让一个孩子去举一个大锤,如何举得起,到头来砸了自己不说,没准儿还伤了别人呢,再说了这朝廷的次辅是那么好当的么,头顶上的官帽又多大,肩膀上的责任就有多大,我这人胆子小,肩膀也不够宽,怕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只能不答应了,那些眼里发光发热的读书人欢喜这次辅,并非他们并不知这次辅的重量,而是他们选择了看不见,因为他们还有比责任更重要的东西给蒙蔽了双眼。”
“什么?”那锦衣卫好奇的问。
杨峥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字一字的道:“官帽。千里读书只为做官,有这东西在,又怎么能想到起官帽下的责任二字呢?不瞒高大哥,小弟倒也想做个俗人,眼里只有官帽,什么狗屁责任,什么理想,什么抱负,全都他妈看不见,百来年之后谁也不认识谁,可我知道自己欺骗不了自己,最终还是忘不了这个责任,你也可以说我愚钝,可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苟利国家生死以岂能祸福趋避之一直是我信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