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蹙眉,状似惋惜地道:“大小姐,你一向是宅心仁厚,可这奴婢实在太过胆大妄为,即便是你也不能偏袒她了。”
“夫人不必急着给采薇定罪,我还有些话要说。”宋凝清脆的声音在内室响起,“李妈妈口口声声说这砒霜是从采薇身上搜出来的,如果我有办法证明这砒霜根本不是采薇的,是不是就证明包藏祸心的贼人另有其人呢?”
罗氏一愣,没想到宋凝会说出这番话来,在她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宋凝完全是在做无谓的挣扎,不过那又如何呢,每条鱼临死之前都还要蹦跶两下呢,她不妨看看宋凝还能蹦跶出什么浪花来。
“哦?”罗氏停下敲打扶手的手,眉毛一扬,似是不相信一般道:“不知大小姐想如何证明?”
宋凝站在内室中间,明明已经被逼得无路可退,却仍不见有一丝一毫的慌乱,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高傲的自信,自成风华。
“还请夫人命人打一碗清水来。”宋凝淡淡说着。
虽然不明白宋凝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只是既然她不见棺材不落泪,那自己便成全她,罗氏摆手,吩咐道:“来人,打一碗水来!”
下人的速度很快,半盏茶后,一碗清水端到了宋凝的面前。
“大小姐,请吧。”罗氏不屑轻哼,她倒是想看看宋凝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宋凝道:“不知可否借夫人手中的砒霜一用?”
罗氏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那砒霜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手中,要知道这砒霜可是含有剧毒的,罗氏忙道:“拿走,拿走,快拿走。”
宋凝上前,从罗氏手中接过砒霜,看着罗氏一脸嫌弃躲避的模样,摇了摇头,大部分人都只知道砒霜含有剧毒,可他们不懂,少量的砒霜不仅不是毒物,还是很好的药材,可以治疗肺结核等疾病。
罗氏看着宋凝打开包裹着砒霜的黄纸,将里面的砒霜全部倒去了碗中,不由好奇:“你这是在做什么?”
砒霜溶于水中,无色无味,宋凝将瓷碗端到罗氏的面前,道:“夫人,请看。”
罗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什么?”
宋凝指着碗,悠然开口:“大家都看到了,砒霜已经与水相溶,可砒霜沾上的油却漂浮在了水面上。”
其他人不知道宋凝的话到底有何深意,可李妈妈却是在看到水面上浮着的油脂之后,双腿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起来,苍老的眼睛里一片灰白,面如土色,嘴唇也不自觉的哆嗦着,哪里还有之前半分威风凛凛的模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罗氏看着宋凝,问道。
宋凝斜睨着李妈妈,道:“夫人这样还看不出来吗?李妈妈去过厨房,又拿了砒霜,手上的油脂沾到了砒霜之上,油脂不溶于水,所以漂浮在了水面上。”
原来是这样,众人恍然大悟,感叹大小姐真是目光如炬,就连砒霜上有油都能看出来。
其实宋凝会发现砒霜上有油完全是个巧合,李妈妈掏出砒霜来的时候,太阳正巧射到了那晶白晶白的砒霜之上,宋凝却发现砒霜之上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心里便存了疑惑,后来当她看到李妈妈指缝间的油脂的时候,她便明白了。
还真是小瞧了宋凝,罗氏心里恨恨地想着,嘴上却是说道:“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证明李妈妈是贼人,说不定那砒霜之上的油脂根本就是采薇身上的呢。”
就知道罗氏会这样说,宋凝笑着开口:“夫人不妨打盆水来,看看谁的手上带有油脂,一切自见分晓。”
罗氏的手紧紧抓着座椅扶手,指端发白,何必打水,其实一切都已经昭然若揭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宋云烟却道:“说不定这砒霜上的油脂是李妈妈在搜身时,不小心沾染上去的呢。”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二小姐真是聪明。”李妈妈连忙出声附和,她刚刚怎么没想到这层……
宋云烟看着宋凝,满目不屑,宋凝这么轻易就想翻盘,也不问问她同不同意。
宋凝扬唇淡笑,这宋云烟倒也不傻,还知道抓住她话里的漏洞来反咬一口,只可惜啊,要让她失望了,“如果油脂是在搜身的时候沾上的,那么包着砒霜的纸张之上理应也有油脂才对。”
宋凝说着,高高举起手中的黄纸,道:“可是大家看,这黄纸上干干净净,一滴油污也没有,那么我想请问二妹,如果砒霜上的油脂是在搜身的时候沾上去的,为何黄纸上没有油污呢?”
宋云烟被宋凝驳斥得哑口无言,她怎么也没想到宋凝会拿出那张黄纸来说事,眼下更是坐实了李妈妈藏毒诬陷的罪名,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事情的真相摆在眼前,罗氏眼底的黑色越凝越深,不能问罪于宋凝,只能问罪李妈妈了:“李妈妈你可知罪?”
“夫人,李妈妈这身藏毒药,想要加害于人的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如此险恶的用心实在当诛,此等胆大包天的恶奴本应送官处理,只是李妈妈在府中辛苦几十年,又是夫人身边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报官,岂不是让夫人没了面子,依我看,倒不如夫人自己处理了干净……”宋凝微微笑着,眼瞳漆黑如墨:她看似在为李妈妈求情,实则是巧妙的帮李妈妈坐实了罪名。
罗氏本打算小惩李妈妈,做做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