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最大的就是陆掌柜,他颤着声音问:“夫人这是何意?”
夫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已经花钱买下来,怎么处置是我的事,不劳陆掌柜费心。小可,给我剪了。”
“好嘞。”小可受了一肚子气,从靴筒里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蹲下身就要去割那掺着金线的云锦。
“慢着。”一直看热闹的夏仲春突然开口阻拦,“夫人,是那伙计狗眼看人低,跟这匹云锦可没关心,您可比将气撒到它身上去呢。”
那夫人瞥了她一眼,“这跟姑娘不相干吧?”
“跟我是不相干。”夏仲春笑笑:“不瞒您说,我家也是开绸庄的,一匹普通的绸缎需要半个月才能织出来,这匹云锦用料考究、织造精细、图案高雅,应该花费了织娘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若她知道了自己花了大心血织造出来的云锦变成一堆破布,恐怕会很伤心吧。冤有头债有主,您不能牵连无辜啊。”这匹云锦最无辜了,能救就救吧。
“你说的有道理。”那夫人不过是一时气愤,现在理智回笼,觉得自己是大题小做了,笑笑对丫鬟说:“把东西捡起来,我们走。”
陆掌柜点头哈腰地道歉,那夫人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脸问:“姑娘,你说你家开绸庄的,带我去看看吧。”
夏仲春与刘润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之财。刘润清立即说:“在下刘润清,是刘记绸庄的少东家,我家绸庄就在前边不远处,在下带您过去。”
陆掌柜都要气晕了,没想过撬墙角撬的这么明目张胆的,可那位夫人显然是不会留下做他们的生意了,一想到有可能失去了一个大财主,他就气得胸口疼,恶狠狠地瞪了闯祸的伙计一眼,哼唧唧地去后边了。
这边厢,夏仲春帮着小可将云锦卷起来,她认真检查了一下,吐出一口气,说:“幸好这里铺的都是青石板,只沾了一些浮土,我已经拍打干净了。”
“你很在意它?”那位夫人问。
“我叔父当年考功名,靠的就是我婶婶日夜织布换来的银钱,而且我认识不少以织布为生的女子,她们靠这门手艺养家糊口,实在不易,所以我比较在意这些。对了,还没请教夫人贵姓。”
“夫家姓马。”马夫人自嘲一笑,“或许是平日里我被人捧惯了,猛地被人冷落,一时间无法适应,才做出这种事来,让你见笑了。”
小可插嘴说:“我们没打算真把这么好看的布割了,就是想吓唬吓唬那起子狗眼看人的东西。”她摸摸怀里光滑的云锦,不住口地赞道:“这么好的料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还是红的,给小姐做嫁妆都使得。”
说话间,四人已经到了刘记绸庄,这家分店的张掌柜殷勤地招呼着,将四人引到贵宾间,让伙计将店里最好的绸缎都搬过来让顾客挑选。
“既然是给令媛准备嫁妆,选些喜庆富贵的料子最合适。”夏仲春点了几匹正红的绸缎,“这些适合新娘子穿。”又点了一些比较老成一些的,“这些适合孝敬长辈。”再点一些适合男子穿的,“这些适合给姑爷穿。”
马夫人很满意,一手一挥都买下了。
“您留个地址,我让伙计给您送到府上去。”刘润清说。
“我现在住在悦来客栈,你让人报我的名字就是了。”
刘润清一愣,那位西北来的马粮商不就是住在悦来客栈,眼前的夫人说夫家姓马,莫非······
真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