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有好几个粮仓,分布在全县几个方位,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因为一个粮仓放不下太多的粮食,二是因为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不过无一例外都派了许多伙计们每天三班倒的看守着,看管十分严密,而且这些伙计大都是从附近村子里雇佣来的村民,几乎人人都认识,所以想放火烧粮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王郢找来的人叫刘允,他接到活儿之后一开始有些犹豫,毕竟若是事成了,火烧十里都有可能,阵仗太大了,而且钦差大人还在江州城里没走呢,这不是顶风办案嘛,做坏事就该偷偷摸摸的,阵仗太大那是逼着别人去抓你。
但王郢给的报仇太诱人了,手底下几个伙计都怂恿他,“大哥,咱们干吧,干完这一票咱们拿了钱跑的远远的,谁能把咱们怎么着就算被通缉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个十几二十年,谁还记得这事咱们拿着这些钱去哪里安家不行”
“就是。”另一个兄弟叫张高的也怂恿道“咱们哥儿几个干活从来都是干净利索的,还没被人抓住过呢,这次肯定也行。我们先买通几个看守人,找个机会将他灌醉,然后再放火烧粮,伪造成不慎着火的样子,要是被人发现是故意纵火,那个人的嫌疑最大,那时候我们早就跑到天涯海角去了,这个锅只能那个人背。”他已经将方法都想好了。
刘允被几个兄弟磨的终于动摇了,拍板决定,“好,这单我们接了咱们好好想想事情怎么做,让人察觉不到是我们做的。”
张高是这群人里的智多星,脑子灵活,鬼点子一会儿一个,每个都说的头头是道。最后,刘允决定先收买一个人,打听清楚粮仓的构造,然后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将所有看守的伙计都迷晕,放火烧粮之后,栽赃嫁祸给被收买的那个人。
这些伙计都是夏仲春和林掌柜精挑细选出来的,一要知根知底,二要老实本分,三要脑子灵活,四要身体强壮,至少符合这四点才会被雇佣,给的工钱也多,又在家门口,所以报名的人趋之若鹜,而这些小伙子也成了十里八乡最优秀的女婿人选。
不过,凡是总有例外,在吕家庄粮庄干活的一个叫曾向红的小伙子最近很烦恼。他今年已经二十岁了,这个岁数没成亲的是异类,可谁让他家兄弟多,自己又长得丑呢女方家原本冲着他的好差事来的,可一相看他,再去看看他那个连站的地方都没有的家,立即就把头摇成拨浪鼓,说什么都肯答应。
今天已经是第十个了,又没成。这次倒不是对方看不上他,而是他不肯同意,因为对方张口就要二十两的聘礼,还得有戒指耳环手镯,还得给女方家做几身新衣裳,他负担不起。
垂头丧气地从家里出来,他站在村口茫然地看着几个岔路,最后选择了去镇上的那条,找了个小酒馆,要了一壶酒和一碟花生米,自斟自饮,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
“兄弟,能不能拼个桌”一个穿着褐色短衣的张高站在他面前。
他掀了掀眼皮子,说“随意。”
张高大喇喇地坐下,还请他吃自己的小菜,两人一来二去就聊上了。曾向红倾倒着自己的苦恼,张高就骂那些女人嫌贫爱富,“那些女人都是有眼无珠的,眼里只能看到钱,却发现不了老弟你的好,是她们的损失,有她们哭的一天。不过,要我说,你的活那么累,又要巡逻站岗,又要装货卸货的,应该让你们老板给你涨工钱”
曾向红为刘家辩解“这活可比在码头装货卸货要清闲的多,挣得还多,我很知足,主家还会给我们每个月发十斤粮食,虽然不多,但我们很知足了,我才干了几个月,哪儿好意思让人家给涨工钱”
“不涨工钱你哪里有钱娶媳妇”张高心中骂道,穷鬼就是穷鬼,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曾向红摆摆手“娶不上就娶不上吧,我命该如此,不敢强求。”
交浅言深,张高不再多说什么,两人转而去聊些别的。
之后,张高隔三差五将曾向红约出来喝酒,一回生二回熟,两人越来越熟悉,在醉醺醺的时候张高总是不经意地问一些关于粮仓的事情,曾向红的脑子不够使,什么都给他说了,连换防的时间和地点,以及哪里能背着人偷偷睡一会儿,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也都说了。
不过酒醒之后,回忆昨晚谈的话,曾向红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是把老底都给外人交代了。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捂着头思量半天,不管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吧,事情还得反应上去,不然出了事情,自己可就是罪人了。
听到他的反应,吕庄头不敢隐瞒,立即报给了刘润清和夏仲春。
夏仲春“这事是有些蹊跷,找人喝酒就喝酒,打听粮庄的事情做什么此人恐怕真的居心不良。”
“就是不知道这人的背后之人是谁。我找人跟踪他查一查,是狐狸总会露出马脚的。”
“好,不过我觉得可能查不到什么,咱们可以,让背后之人自动露出马脚。”夏仲春嘴角露出一丝兴味,她就说嘛,事情怎么可能这么顺利,还有藏在黑暗中的人没有露头。
“你打算怎么做”刘润清点点她,“就你鬼点子多。”
夏仲春嘻嘻一笑“只许他们背后搞小动作,就不许我算计他们了算计之人必遭人算计,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高以为自己真的把曾向红拿住了,却不知现在曾向红告诉他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