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进入黑色大帐后,许年初时的紧张局促感倒是悄然消退了,因为每年六系会试的形式各有不同,考前方望也无法给众人详细解说,胖书生絮絮叨叨的一长段话归纳成一句那就是根据帐内讲郎的指引行事即可,嘱咐如此,此刻许年的做法也是如此。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让许年无所适从,因为中年讲郎在报出境界等级后便拿起纸笔左退一步安心做起记录,再无一言出声。
这没有指引,下一步自己要做什么?
脑海中如是想着但许年并未发愣,他立在厅中躬身作揖毕恭毕敬的行礼道:“晚辈第九十七号入试新人,拜见诸位先生。”
又是寂静的冷场,帐内并无人说话。
怎么,自己这如公考面试般的自我介绍开场白有什么疏漏或者失仪的地方吗?
躬着身子双手作揖的许年微微低着头,无法看到前方教谕和讲郎们的表情。
“你就是今次的文武试榜首许年吧,什么时候破境的?”终于一名冷峻且严肃的话语传来,打破了场中的寂静。
这就开始了么?
许年闻声收回手臂自然垂落,同时抬头目视前方挺直身躯回答道:“回先生,晚辈是许年,与今次武试中破境。”少年的话语表述流畅,重点突出且干练清晰。
抬头之后的许年也看清了问话之人,那是一名身着朱红袍服位居中间居左位置的教谕,看那衣衫上金丝所绣的相交刀剑,其定然是讲武堂的话事人秦川景,在他的右边则是主持放榜的文韬阁方教谕。此时方教谕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这和面无表情的秦教谕形成鲜明的对比。
“上前,抽签、选题。”
秦教谕的话简单直接,并没有因为许年是今岁榜首而有半点热情。
“是。”
或许是收到场中压抑气氛与秦的影响,许年的应答也变得更加干脆利落。
六张书案,每张书案上都放置着签筒,许年上前三步,从左边开始抽签。
左一书案后坐着的是天工馆教谕金陵子——这一点从那袍服上的金绣尺规可以看出,天工馆的教谕身材矮小其貌不扬,面上的皱纹让他显得有些苍老,但其精神却是格外矍铄,许年行得近前先施一礼后才取过竹筒掣签。
“啷啷、啷啷……”
“啪。”
摇晃两下,一只竹签掉在桌子上,随即便被金教谕拿起。
“千机扣。”
语声刚刚落下,在金教谕的身后便有黑袍教习取出一只紫漆木盒,木盒打开其中物事映入眼帘,九只铁环相扣,中贯以横木,下坠以铃铛。
“拆解千机扣,五十息时间解开越多越好,用时越短越好。”
千机扣出自神书典籍记载,与燕几图、华容道、八卦锁并称天工馆四大秘术,纳入试题的目的是测试新人对天工秘术的灵性,是此签筒所有试题中难度最高,前面九十多人有十人抽到这一题,大多数人在五十息内只能拆解出三环,只有那西凤桑家的女娃拆了八环,要知道千机扣越到后面难度越是以几何方式攀升。作为今岁榜首的许年又能拆出几环呢?精神不错的金陵子颇为期待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就是千机扣?
看到木盒中物事的样子,许年的内心是惊讶且高兴的,这明明就是他曾在孤儿院时玩过的益智玩具九连环嘛!作为孤儿院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当时的伙伴们对其研究颇深,院长爷爷还曾举办过九连环拆解比赛,第一名的获得者便是许年,用时二分钟。
解环的规律许年了然于胸,虽然五十息时间很短,但和前生不同的是这个世界上有真灵元气之助,动手效率高了不知凡几尤其是拆解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九连环!
脑海中的想法不过是一瞬,许年伸手便取出了九连环,与此同时中年讲郎也将五十息小型沙漏摆在桌上计时。
“铃铃……”
快速的看了一遍铁环,九个小铃铛与铁环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于无声中深吸一口气,少年手下便如穿花蝴蝶般飞舞起来,铃铃的撞击声也随之欢快的响起。
“两环互相贯为一,得其关捩,解之为二,又合而为一。”
“解一连环需要1步,解二连环需要1步,由此可知,解三连环需要4步,解四连环需要7步,解五连环需要16步,解六连环需要31步,解七连环需要64步,解八需要127步,解九连环需要256步,解十连环需要682步……以此类推。”
关于九连环的解法在许年的心中浮现,由长久不动的生疏到适应后纯熟,铃声大作连成一片,少年的双手也同样越来越快在真灵的加持下竟是幻化出片片残影!
一息、两息……
二十息、二十一息……
四十八息、四十九息!
“我完成了!”
在最后一滴时之砂即将落尽之时,雀跃的铃声戛然而止,一阵长长的吁气声也随之而出,原来,在整个四十九息的拆解过程中许年为了加快速度竟然连呼吸的时间都省了去!
完美!
桌上一根木棍、九个铁环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看到这番情形,金教谕不由得心下暗赞一声。
“许年,我看过你的资料,青龙城卧虎藏龙,可是有人教授过你千机扣的解法?你可是曾经研究过?”金教谕面带微笑、分外和蔼的道。
“回先生,青龙城中不曾有人教授,自己玩过几次。”青龙城的确不曾有人教授,这是在那名为阳光的孤儿院学到的,恭声回答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