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氛围持续了许久,江灵与姜大夫二人皆不敢妄动,怕门外等待着的,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情景。
门突然咯吱一声,缓缓地开了。
光线随着半开的门扇慢慢地流淌进屋内,照亮了江灵煞白的小脸。
清流惊喜地问道:“你竟然醒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扶江灵,却忽然看到姜大夫也正看着他,才讪讪地缩回手,抬手揖道:“您没事吧?”
姜大夫手撑着地,挣扎着站起来,江灵和清流赶紧去扶。
姜大夫拍拍身上的土,又给江灵把了一会脉,才点点头,长舒一口气,说道:“无事,幸好你来了。”
清流微微一笑,颔首示意。
“那妖怪呢?”江灵迫不及待地追问着,虽然知道清流出手,必定不凡,但是仍要自己看过才算安心。
她踏着虚步往门外走,忽然脚下一轻,手臂被人紧紧抓在了手里。
清流佯怒道:“你刚刚好些,这么着急作甚?那妖怪已经死了。”
江灵叹一口气道:“我被他折腾怕了,我得去看看。”然后半边身子倚着清流,挪到了门口。
“啊!”江灵吃惊地往后一闪,被清流一托,退无可退。
姜大夫也到了门前,看到院子里的景象,更是一惊。
一条半丈宽,近百尺长的白磷巨蟒正躺在院子里,半边身子都裹着血。他的头砸坏了篱笆,伸到了隔壁家的院子里,尾巴压塌了院门,直伸到街上去。
好一条蟒蛇!
清流见二人都满脸惊奇,不禁有些骄傲。他挺胸说道:“不过千年蛇精罢了,不必惊慌。”
他又拍了拍江灵的肩膀,问道:“你怕不怕?”
江灵半边身子还靠着他,听到这话,无力地翻了一个白眼,又觉得头晕眼花,干脆将脑袋都靠了上去。
“不怕了,我想是再也不怕妖怪了。我这命,就犯妖怪,总有妖怪找我麻烦。”
清流听了哈哈大笑,胸前一震一震的,让江灵觉得不适,便十分嫌弃地起身摸回榻上躺着。
清流笑容更甚,望着江灵的目光,越来越深。
姜大夫见了皱了皱眉。
清流虽说是救了他们俩,但是他也是个妖怪啊!看他与江灵十分熟稔的模样,姜大夫心中不快,便出言打断了清流的凝视。
“多谢清公子。”
清流不敢受姜大夫的礼,忙弯身回礼。
他忽然想起姜少华的事,便说道:“我遍寻五方山,并没有姜少华的踪迹,更无其他妖怪能下山抓人。”
他望了望一动不动的蛇尸,说道:“我料想是这妖怪抓走了村中的人,特意赶来通知一声,没想到正好看到他上门,想来真是凑巧。今日蛇精一死,少华应该无碍。我已经派了其他人去寻找他的下落,不日应该就能找到。”
姜大夫彻底松了一口气,再谢清流相助之恩,两人退让了一会儿,姜大夫又把清流让进屋里来坐。
清流坐在江灵的榻前,看着她微闭着眼睛,十分疲惫的样子,觉得很心疼。
正说着,突然听姜大夫说了一句:“外面下雪了。”
清流闻言向外面一望,只见天地昏昏,细雪绵绵。
又坐了一会儿,雪下得愈发大了。
清流此前告诉红药,如果找到人,立刻给他送一个信,可是等了这一会儿,竟然还没有消息送来,便不免有些不安。
再望一望阴沉沉的天色,他的心突然噔噔地跳了起来。
他赶忙去看江灵,见她呼吸平稳,神情缓和,仍是不放心。请姜大夫把了一会脉,再次确认无事,才将长出一口气。
可是他的心仍在兀自狂跳不止,让他坐立不安。
难道是红药出了事?
清流想了想,摇摇头。魔人皆退,蛇妖已死,要不是清流压着,红药的实力足能在五方山称霸了。
可是虽然这么安慰自己,清流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他看了她江灵,将她的手放到被子里,又掖了掖被角,终于抬身出门。
姜大夫正冒着风雪收拾蛇精的尸体。
蛇身上已经盖了薄薄的一层积雪,加之蛇身本就是白色,此刻竟然与地面难分难辫。
姜大夫壮着胆子凑到蛇头前,立刻被它阴森森的眼神吓坏了,险些以为它不过诈死。过了片刻,见他果然一动不动,才又走上前,喃喃道:“修行不易,何苦要来害人性命,失了性命。罢了,下一世投个好胎,莫要滥伤无辜。”
他试着将蛇头往自家院子里拉扯拉扯,费了不少力气,蛇身纹丝不动,倒是他自己累得气喘呼呼。
清流见状,赶紧上前助他一臂之力。
清流悄声施了点法术,轻易地将蛇头搬到了院子,但是栽倒的篱笆确实需要重新修缮了。
清流环顾四周,只能听到雪花簌簌落下的声响,竟然没有人声。再一看隔壁人家,大门紧闭,窗户掩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无一人出来看看。
他不禁问道:“姜大夫,村里的人似乎少了许多,为何大雪纷纷的时候,人们都不在家呢?”
姜大夫叹一口气,遥望着静湖的方向,说道:“江老爷家请来了两位仙师,说要助我们降妖,他们就一窝蜂跟着去了。”
清流诧异地问道:“仙师?难道是道士?”
姜大夫摇摇头,又要去处理街上的蛇尾。
他边走边说道:“道士便是道士,修仙的人,大家才尊称一声仙师。”
清流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心里也蓦得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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