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询的目光当场戳穿了无辜的表象,一鹭一人立刻埋低了头,承认错误的态度好得不能再好了。
可是这一次,仅仅认错恐怕不够,压抑的气氛渐有凝固之势,女孩终于忍不下去,使劲抽了抽鼻子,两只泛着水雾的眼睛偷偷瞄向老者。
看那雾气濛濛的眼里盛满了委屈和不解,老者的气息果然一窒,矛头登时转向白鹭,道了一声“你”!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总之,这个“你”字里面蕴含了怒气、责备、愤然、无奈、以及恨铁不成钢等等深意。
老者努力平复着气息,白鹭则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女孩见状,连忙上前拉住老者,摇晃着他的手臂乞求道:“爷爷,是我求灵犀带我回来的,你就不要怪它了……我只是想知道那人的伤势如何,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表情也愈发可怜,看得老者是大为不忍,心里泛起深深的自责……沅茝好奇怜悯又有何错?要怪就怪自己思虑不周,贸然带了个陌生人回来。
不过,老者的思路一变,顿觉豁然开朗。他深吸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沅茝,不是爷爷不让你进去,而是这人伤势颇重,性命垂危。爷爷刚刚替他稳定了伤势,现在需要采几味药回来。至于为什么不让你进去,那是怕你在紧要关头惊扰到他,他就可能……没命的!”
“啊,这么严重?”女孩一听“没命”二字,神色不由一凛,本来粉扑扑的脸蛋也少了几分血色。很快,她就陷入了沉思,像个大人似的背着手跺起步来,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若是外人看见此景一定觉得好笑,一个小女娃居然如此一本正经,就好像她懂得什么回天之术似的。
善意的谎言发挥了作用,老者心里不由一松,若是他命令女孩不许进去,女孩一定还会跃跃欲试,只有让她心存顾忌,自己断了这个念头,才是真正解决了这个问题。而他自己则是害怕多言必失,狠狠瞪了白鹭一眼,就朝着药圃去了。
白鹭目送老者离去,很快恢复了挺胸抬头的优雅姿态。它看看紧缩的木门,又看看背手踱步的女孩,将头探到女孩肩上,仿佛是想安慰安慰她。
可女孩想得太过专注,只是随手拍了拍白鹭的头,道:“不捣乱,我再想想。不能进去打扰他……啊,有了!那我是不是可以为他祈福?有了冥冥天意的护持,他就一定不会死了!”
“我记得爷爷屋里有祈神经的具体用法……嘻嘻……走!”女孩说做就做,抬腿跑向了另外一间木屋。
白鹭本想阻止,可是看到女孩经过通往药圃的小径时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立刻站住了脚。
幽怨地瞥了一眼紧锁的木门,白鹭无奈想到,小主人可真好骗,这人哪是说死就死的……也不看看你爷爷拎他的回来时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对待一位重伤垂危的人啊。
鉴于老者临走时的威吓,白鹭还是选择了沉默。不是它不想提醒小主人,而是一只鸟夹在两个人之间,实在为难。这年头做人难,做鸟更难!
更何况,老者只说不让沅茝进屋,又没有禁止她在外面捣乱,所以白鹭就理所应当地留在了珞宇的门口……不论沅茝在别处搞出什么动静,反正它一直在此忠于职守,这就足够了。
自从发现珞宇体内没有血气,自身灵力也很充足,老者就知道珞宇性命无碍,即使不去管他,也不过就是醒来得慢一些而已。但是现在话已出口,他也就不得不去弄点草药意思意思。
随意拔了几种有助于ròu_tǐ伤愈的灵草,心不在焉地用石臼捣碎,老者蹲在药圃外,时不时就抬头朝着珞宇所在的木屋望去,白鹭看门,禁制无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样子。
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沅茝上哪去了,也许是白鹭“铁面无私”惹她厌倦,所以跑到别处玩去了吧?不论如何,只要她不靠近陌生人就好……
老者和女孩的特殊之处都在于他们无法被神识探查到,可谁知他们自己人之间似乎也无法感应。因为老者没有亲眼所见,所以他并不知道沅茝早就溜进了他的屋里,正将一本古书和一只巴掌大的水晶小碗塞进怀里。
拿着伤药回到木屋前,老者在经过白鹭身边的时候给了它一个赞赏的目光,鼓励它再接再厉。可是白鹭却没多大反应,只是把脑袋往翅膀下塞了一塞,看样子是准备好好打个盹儿。
房门一关,禁制将屋里屋外隔成了两个世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白鹭半掩在翅膀下的眼睛睁开,便见沅茝已经摸回了它的身边。
“好灵犀,先帮我收着。”女孩的眼里仿佛闪烁着天上最美的星辰。
白鹭一阵心软,只是默默念道,敢情还得拉我做帮凶!然后便任命一般乖乖将沅茝偷来的一书一碗吞入腹中。
女孩熟练地爬到白鹭背上,躺下之后就没再多言。
要知道沅茝和自己无话不说,白鹭很快便察觉到了异常。长喙从肩头轻轻拂过,将沅茝从思绪中唤醒。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幽幽:“灵犀,你说我们在这住了多久了?”
白鹭没有回答,就连心里也没有给出答案,因为它知道这并不是一个问题。
“这些年爷爷教了我很多东西,天文地理、符文阵法、秘术神通、灵兽药理、凡人修士、国家宗派、种族变迁……可是,可是我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没做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