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是谁在冷笑,也知道对方在笑什么。
因为他来得太迟了。
他也不想落后郁娇几里远,但是,见鬼的是,他的马车从顺天府离开,才走出了两三里路,马车的轮子就坏了。
他想找辆出租的马车坐,免得去得太晚被楚誉奚落,但让他更恼火的是,他在那里一直等到冷义修好马车,也没有等到出租的马车经过。
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停步不前小半个时辰了。
“裴世子,你既然不想前来给林将军道歉就早说,让本王一直在这儿干等着,饿着肚子吹晚风,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吃晚饭,本王还想吃呢?”楚誉见他走出马车,似笑非笑地朝他看来,“何必做得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你烦,本王也烦。”
楚誉的话一落,那些围观的人群中,马上有人议论起来。
“王爷说,他候在林家的长房前,是在等裴世子前来给林家道歉。不是说,裴世子就走在王爷的马后吗?他们是一起从顺天府衙门出发的,怎么他这会儿才到?”
“连郁四小姐的马车都到了,裴世子居然才到,他的马车慢了一顿饭的时间,他这是想来,还是不想来啊?”
“王爷说得对,早知他来得这么慢,我该回家吃了晚饭再来。”
“是呢,我也后悔一直等在这儿,我的腿都站麻了。”
“哼,最应该道歉的那个裴夫人没有来,也算不得裴家有诚心!”
“就是!”
“不知裴世子见到林将军的灵牌位,会不会跪下来磕头。”
“以老夫看,他应该自刎谢罪才对!林将军多年不续娶不纳妾,宠在手心里的女儿,是相信裴家才同意结亲的。那么宝贝的女儿,可不是被裴家肆意践踏的。”
“看他来都不想来的样子,会自刎吗?磕头都会不情愿吧?”
“不磕头算狗屁道歉?还不如不来呢!”
人很多,不知是哪些人说的话,就算裴元志怒得想杀人,但总不能全杀了,看热闹的人,足有近百人之多。
裴元志朝楚誉看去,发现他的目光中,讽意更深,裴元志的眸光冷冷地缩了一下,袖中的拳头紧紧地握了握。
该死的!
他的马车忽然坏了,是不是楚誉搞的鬼?是为了让他给郁娇留下一个不情不愿,虚伪的印象?让京城人笑他虚情假意?
他马上朝郁娇望去。
果然,郁娇看向他的眼神,满是讽笑。
“裴世子,我等候你多时了,想必我义父林将军,也等候你多时了。”郁娇冷冷说道,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望向林氏长房的府门,提裙迈上了台阶。
霜月紧跟其后,两人当先走了进去。
“本王也去。”楚誉弹弹袖子,拂袖随后跟上。白尘几人没有马上跟上去,而是等着裴元志。
等裴元志冷着脸进了府门,他们几个马上朝围观的人群说道,“王爷说,有想看热闹的,尽管跟着进去好了。”
裴世子向林家道歉这等大事,谁不想看?
真是千载难逢啊!
错过这出,就没下回了。
“走走走,进去瞧瞧去。”
“总算没有白等。”
“是呀,不然我饿着肚子,不回去吃晚饭是为了什么?还不是等着看裴世子道歉?”
白尘几人一让道,近百人,一窝蜂地涌进了林氏长房。
楚誉命人撬开府门后,白尘马上带着人,在林府四处点着了灯笼。
郁娇进府的时候,就见沿路的树枝上,均挂着白晃晃的灯笼,照着久不清扫的府邸,更显得一片冷清与凄凉。
不知哪一夜的大风雨,将不少花树吹倒,满地都是落叶落花,小道的砖缝里,冒出了绿油油的草叶儿,还时不时的有野猫和野兔,从花枝草丛间窜过。
不少屋子的窗子都大开着,有些还被大风吹掉了,想来,那些屋中的环境也好不到哪儿,一定都成了野猫野狗野兔的窝棚了。
这是她曾经的家,她住了十七年的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就成了这副凄凉的样子了?
郁娇心头顿时涌起一股酸涩。
林世安夫妇自从听到落英园的琴声后,以为长房闹鬼了,就再不敢踏入长房一步。他们住不了,也就懒得派人打理长房府邸的园子。等林伯勇的丧事过后,干脆锁了长房的府门,一走了事。
长期无人看守,无人清扫的府里,能不荒凉吗?
楚誉也是久不进这处府邸,乍一看到满园的荒凉,他的眉尖顿时狠狠一拧。
“白尘!”
白尘已进了府,快步走到他的身侧。
“爷!”
“马上派人来林府清扫,限你们三天之内,将这座府邸恢复到原样!要修要补要用银子,到王府帐上支领就可!十万八万只管取!”
“是!”白尘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吩咐枭龙卫去喊人去了。
郁娇赫然转身看他,他自己掏钱修这座府邸?
要知道,林氏长房的府邸,占地面积可不小。
林家祖上是开国元勋,当年封赏下来的府邸,在京中算是较大的几座府邸之一,加上当年林家子弟较多,府里的房舍比郁府还要多。
不花上个万儿八千两的银子,修不回原样。
不过,她没有感激得马上道谢,必竟,她的身份不再是林家大小姐,她现在只是郁府的千金,郁娇。
她只是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