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郁惜月的丫头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林二小姐,委屈你了,不好意啊,让你走角门。我们小姐也是迫不得已呢,因为,我们府里有规矩呢,这天黑了之后,只有递了拜贴的人才能走正门,你没有拜贴,只好委屈你走角门了。”
这侍女虽然说着敬语,但那眼神里,却没有半丝儿的敬意。
歪着头,斜着眼角,傲气十足。
林佳兰又羞又气,恨不得转身就走。
可是,这会儿她是有求于人而前来,不得不忍气吞声地受着。
想当初,连郁惜月也会敬重她几分,一个小小的丫头,哪敢这般说她?
她可以直接拉下去掌嘴。
但是,如今的林家二房,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林二小姐了,她穿得还不如这个丫头华丽。
两个婆子,听说眼前这位没有带侍女的女子,便是已被除族的林家二房的林二小姐林佳兰时,齐齐露了个鄙夷之笑。
“原来是林二小姐,老奴们有礼了。”婆子们嘻嘻一笑。
啧啧啧,瞧林二小姐穿得什么呀?
居然穿起了棉布衣,而且,还是半新不旧的,还不如二小姐身边的侍女穿得好,天晓得是不是买的旧货?没准呢,是哪个丫头扔掉不要的呢!
林佳兰往日身上昂贵的绸缎呢?头上的金钗呢?
腰上挂的玉佩呢?
一件都找不到了。
要不是郁惜月丫头的提醒,两个婆子哪里认得出,眼前摸黑走角门来郁府的,是林二小姐?
这是得多见不得人呀,居然摸黑前来拜访,婆子们更瞧不起了。
听说,林家二房的仆人们全跑了,没人服侍林家二房的主子们,这个林二小姐,想必还要自己洗衣吧。
该呀,谁叫他们一家子贪的?
这下可好,全吐出去了不是?老话说得好,不是自己的东西,守不住的。
贪婪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郁惜月丫头的手里提着灯笼,明亮的灯笼光,将两个婆子的嘴脸,照得一清二楚。
林佳兰瞧在眼里,气得直咬牙,面纱后的脸,窘红一片,袖中的手,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恨不得将这两个婆子暴打一顿。
该死的,不过是郁府的两个看门婆子,居然也敢嘲笑她?
哼,等着吧,迟早有一天,她会报复回来的!
眼下,她有求于郁惜月,不得不忍着郁府仆人嘲笑的嘴脸。
“不必多礼了,你们请起吧。”林佳兰微微昂着头,朝两个婆子抬抬手,依旧摆着高门大户小姐的派头,又朝郁惜月的丫头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有劳你来迎接我,你家小姐候着多时了吧?”
郁惜月的丫头笑道,“我家小姐也没有等多时,她晚饭贪吃了几口对虾,在园里散着步消食呢,又抚了会儿琴,这不,就到林二小姐前来的时间了。”
吃对虾?消食?还抚琴?
林佳兰听在耳内,心中又嫉妒起来。
她吃都吃不饱了,郁惜月居然还吃多了?而且,吃的是对虾?
还有心情抚琴?
林佳兰心中的嫉妒心情,又腾地冒了出来。
因为她的琴,在二房一家子被赶出府后,被父亲林世安给当掉买酒喝了。
她的几件上好的绸缎裙子,也被祖母当掉换了银子。
这会儿,父亲又不知跑哪儿去了,母亲天天在骂他,家里过得鸡飞狗跳的。
林佳兰看了侍女一眼,气息沉了沉,她知道,她如今落魄了,这些人,都在落井下石呢。
跟她们理论,那是找气受,便只淡淡说道,“前头带路吧。”
“是。”丫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扯了一下唇角,提着灯笼,转身往府里走去。
两个守门的婆子关了园子门,坐在门侧的长椅子上,继续磕瓜子儿聊天,不过呢,聊天的内容变了,由戏本子中的故事,改说林家二房的故事了。
婆子们也不怕林佳兰听着,叽叽咕咕说着,时而忍笑一番。
林佳兰的脸呀,气得一会红,一会儿白。
引路的侍女转身往她脸上瞄去一眼,无声冷笑一声。
林佳兰恨不得钻地洞,只好加快了步子,往前走去。
这时,从暗处闪身出一个人影来,悄悄地跟上了林佳兰和郁惜月侍女的脚步。
她离着二人有十来步的距离,一路尾随着。
林佳兰心情不好,因此,走了一路,也不跟那侍女说一句话。
侍女呢,更懒得搭理她,提着灯笼,只管自己走路,根本不管林佳兰是不是掉队了,是不是看不清脚下的路,险些摔倒。
林佳兰咬着牙,忍着恨,和侍女默默走了一路。
到了郁惜月的住处时,发现园子门已关。
侍女敲了好长时间的门,里头才开。
“快去回二小姐话,就说客人到了。”引路的侍女,朝那开门的婆子说道。
婆子闪身让开道来,打量了一会儿林佳兰,脸上挂着疑惑,往园中的正屋中走去,传话去了。
“请吧,林二小姐。”侍女做了个请的手势,却不等林佳兰先行,自己先一步走进了园里。
林佳兰怒得咬了咬唇,跟在她身后进了园子。
两人走到了正屋的廊檐下,侍女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了一个小丫头,引着林佳兰进了正屋。
屋中,灯火辉煌。
林佳兰从暗处走进明处,又是走进一间富丽奢华的屋子,只觉得四处都闪亮亮地,一时闪花了眼,不知该重点看哪里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