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她觉得他在这里会干扰她的心神。
即便是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也会让她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就像是刚才,她没有想到他会为她理头发。
那后颈被他不经意触碰过的地方,现在想想还像是发着烧一样。
亓灏的视线从顾瑾璃的脸上移到她头上的发带,唇角情不自禁的上扬,“好。”
“呃……”看着这如冰山融化后的笑容,不仅顾瑾璃被震住了,就连魏太医也被吓得不轻。
然而,就在顾瑾璃眨眼的功夫,亓灏那唇间的笑意却消失了。
因为,他的余光瞥见了一旁的黑披风。
眉宇间隐藏着丝丝挣扎之,站起身来,他走出了营帐。
士兵们赶紧将碗筷收拾好,营帐里瞬间又只剩下了顾瑾璃、魏廖、荷香三人。
当然,还有那桌案上叠的整整齐齐的披风。
顾瑾璃转眸看向那披风,心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刺痛。
这种感觉,她说不出来,总之竟有些不舒服。
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披风上移开,顾瑾璃的语气比刚才低沉了几分:“魏太医,咱们继续。”
魏廖点点头,然后二人又开始了工作。
荷香没有错过顾瑾璃眼中一闪而过的幽暗,忽然有一个想法在脑海中产生。
原本王爷带小姐来军营是为了给将士们解毒,可到了军营门口,王爷却因为小姐睡着了而将她们留在了马车上,这是不是意味着王爷有那么丁点在乎小姐呢?
小姐醒后在得知亓灏竟允许自己在车里多睡了半盏茶的时间后,先是一怔,随即眼里有亮晶晶的光芒在跳跃。
那样的光芒,似乎是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
而小姐用那样晦暗不明的眼神盯着王妃特意派人送来给王爷的披风,莫不是……她吃醋了?
这样想着,荷香便不由得多瞅了顾瑾璃几眼。
“怎么了?”顾瑾璃不知道荷香在想什么,因此一边拿起捣药杵,一边问道。
“没什么……”荷香自然不敢将心中所想告诉顾瑾璃,只能也蹲在一旁继续捣药。
半个时辰后,魏廖在几周银针下去后,他将顾瑾璃和荷香刚捣好的药抹了一点在中毒之人的伤口上,只见往外流淌的血竟渐渐少了一些。
“顾侧妃,有效果!”魏廖见状,很是兴奋道。
顾瑾璃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轻颤,“魏太医,咱们再加重药量试试!”
“嗯!”魏廖重重点头,又多抹了一些,果真见到伤口的血止住了。
伸手探在那士兵的脉搏上,顾瑾璃抿了抿唇,刚舒缓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魏太医,血虽然止住了,可脉象还是不稳,我们还得从根源下手。”
魏廖也知道时间紧迫,肃然道:“下官明白。”
顾瑾璃掏出小册子,从头到尾重新翻看了一遍,里面的内容发现再无半点可用之处。
闭上眼睛,她开始从脑海中搜索自己这些年所读过的所有医书。
“顾侧妃?”魏廖见顾瑾璃突然没了动静,闭着眼睛也不知在做什么,不由得开口问道。
荷香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魏太医,我们家小姐在想事情。”
就在荷香的话落后,顾瑾璃猛然睁开了眼睛,脱口而出道:“重阳木,碧玉竹,虎尾兰,朱顶红!”
魏廖从未听说过这一个接一个奇奇怪怪的名字,因此问道:“顾侧妃,这些是何种药材?”
顾瑾璃摇头,认真道:“我也不曾见过,但我记得书上提到过,这四种药材属火性,所以我才想着用火气大的药材来与体内的寒气对抗。”
“可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呢?”魏太医想了想,迟疑道。
顾瑾璃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是药三分毒,副作用肯定是有的。何况……这些药材本身就带着毒性。”
顿了顿,她又道:“可是,魏太医,情况难道还能比现在更坏吗?若是再想不出解毒的法子,这东山军营里的所有士兵都将会没命,这对我们亓国来说无疑是一记重锤。”
“相反,我们来跟老天爷赌一把,可能还会有赢的机会!”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带着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让人情不自禁的相信她说的话。
亓灏站在外面,心不禁随着她这句话为之一动。
要知道,那可是关系着几十万条人命,顾瑾璃区区一个女子,何来如此果断决然的气魄?
“王爷,真的要依着顾侧妃说的吗?”杜江也听到了里面的对话,提着一颗心问道。
不等亓灏说话,只听魏廖的声音再次响起:“顾侧妃,此事事关重大,下官做不了主,还是找王爷定夺。”
自己的生死是小,他不敢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去冒险,因此拱了拱手,起身出了营帐。
待见到营帐外面的亓灏后,魏廖将顾瑾璃的话重复了一遍后,道:“王爷,下官一切听您的吩咐。”
亓灏薄唇轻抿,深深的望着营帐上顾瑾璃的影子,半晌才道:“听她的。”
魏廖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亓灏,“听顾侧妃的?”
杜江也犹豫道:“王爷,顾侧妃毕竟不是大夫,万一……”
“她说的对,最坏也逃不过一个死字。既然没有解药也可能会全军覆没,倒不如拼一下!”藏于袖中的手微微攥起,亓灏的声音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