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了下来,车上的景行却改了主意:“还是去兵部吧。”
与解懿退婚的事情是势在必行的。
可早退婚还是晚退婚却由不得他。
燕之今儿晚上跟他说的那番话不是玩笑,那是她最后的底线。
景行便是心再大,她心底的那条线他也是不敢也不能触碰的。
否则,他们便真会没了以后……
靴子他有很多双,甚至他都弄不清具体的数字,但放在燕之那里的那双是不能取回的,他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哪怕到了天贶节的时候他依旧不能如愿的与解家退婚,那,他还能腆着脸到南菜园来,跟燕之说他是来换靴子穿的……
马车又稳稳的走了起来,景行在车里把衣衫穿戴好,他把那床充当了包袱皮的夹被也整整齐齐叠了放在身边:“若是把靴子拿回来燕之还是不许爷进她的屋,爷就说是把夹被送回去的,她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被子缝上,总不会狠心把你扔了的……”
“胭脂说她还喜欢我……”景行拍了拍夹被傻笑了几声:“其实,她就是不说爷也知道……我们啊,就差了个洞房花烛了!”
……
把景行轰出了家门,燕之脚步轻松的回了屋,进屋就看见了摆在地上的两只短腰靴子。
原本以为这屋里属于景行东西都被她收拾了出去,没想到地上这么显眼的一双靴子竟给忽略了。
“狗皮膏药……真粘人!”燕之摇着头笑着走了过去,把两只靴子摆在了墙边上原来放布鞋的地方:“该说,我都说了。其余的就只能看你了……”
上炕吹灯,燕之侧身躺在枕头上,鼻间都是景行的身上的那股子淡淡的药香。
她叹了口气,把枕头拿到怀里抱着,像是抱着那个又高又瘦的东西:“你得明白,我是个人,有血有肉的,哪儿禁得你没完没了的撩拨……”
“跟着你,将来吃苦受累,我都不怕。咱若是两口子,那今后的一切我都能坦然接受。”
“可现在……我到底算什么呢……”
思绪翻滚着折腾到了后半夜燕之才睡着,似乎才闭了眼院子里就有了动静。
燕之费劲的睁开眼往窗户的方向看去,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她不敢赖床,忙起来穿衣下了地,把炕上的被褥叠好出了屋,阿文已经拿着笤帚在院子里打扫:“姑姑,今儿还给秀才公家送早饭去么?秀才婆的身子见好,昨儿我就看见她在院子里溜达呢,就是看见我也不搭理我。”
“秀才公搭理你么?”燕之拿了木盆出来,舀了半瓢凉水,弯腰在井沿儿边上洗脸。
一捧冰凉的井水让她立时清醒过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理啊……秀才公和我说话可好了,每次给他送饭,他都先说谢谢姑姑呢!”阿文扫完了院子又进了燕之的屋子去打扫,他看见了立在墙边的靴子,心道:王爷来了?他难道到姑姑屋里换了双鞋就走了?
“那不就得了。”燕之压低了声音说道:“秀才婆是个病人,你跟她较什么劲?他们老两口都岁数大了,咱们现在是邻居,能照顾一下就是照顾一下,远亲不如近邻,头些日子,秀才婆送来的菜你还少吃了……”
“我才没跟她较劲呢。”阿文在燕之屋里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景行留宿的痕迹,他把屋里地上扫干净出了屋:“这不是就告诉了姑姑么。”
“心眼儿别跟针鼻那么小……你可是咱家的男子汉……”
燕之洗漱了,端着盆子去倒水。
院子外有条排水沟,住在道儿两边的人家都把脏水倒到沟里。
燕之一开院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周婶子,她一怔,见对方大病一场几乎变了样貌,头发也白了一层,显得很是苍老!
“婶子,这么早过来,有事儿啊?”燕之一愣之后马上恢复了常态,她看着秀才婆微笑着说道。
“燕姑娘……”周婶子正站在门口听院子里两个人说话,没想到燕之这么快就到了眼前。惊慌之下,她结结巴巴的开了口:“我来……我来干什么来啦?”
“呵呵!”燕之笑出了声儿:“您慢慢想……我先把水倒了。”
“哦哦!”周婶子这才醒过闷来,自己是堵了人家的门口:“快倒了吧,端着怪沉的!”
“婶子,进去说吧。”燕之倒了水走回来,见她仍站在门口便往里让道:“正和阿文说呢,待会做了早饭给您和秀才公送过去。”
“想起来了……”听了燕之话,秀才婆马上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把手里的竹篮塞进燕之的手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婶子过来就是告诉你别做我们俩人的饭啦,婶子好了,以后还是自己煮饭。这段日子,多亏了你和阿文,婶子……婶子……”
为了张世明的事儿,秀才婆对燕之有了看法。
明知道张世明死的罪有应得,她还是在心里记恨上了燕之,以至于后来俩人走了对脸儿她都不理燕之。
这段子她生了病,家里的亲戚没什么人来看望不说,自己的儿子也指不上,倒是阿文没少往家里跑,端茶倒水的不说,还天天送过来一顿早饭……
秀才婆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她知道,都是燕之指使阿文过来的。
刚才又听见了阿文和燕之的对话,她心里顿时有了愧疚。原本这一趟是秀才公逼着她过来,她还有些不乐意,现在没了心里的疙瘩,她也明白过来:去的事儿是自己过于的小气了……
“篮子的豆角是婶子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