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兄,你可真是心急,还没到时辰就找我来喝酒了,你先等一会,等到了时辰去我家喝个够!”张天瑞听到下人通报说陈统过来了,急忙走出去迎了,他和陈统都知道彼此的事情,在收到信的那刻他就想陈统应当也收到了。
不过大理寺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他抢在陈统开口前先扯了个理由。
陈统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冲动,就算是要找天瑞也不该到大理寺来,毕竟这个地方说重不重,但说轻也不轻,镇国公不可能在这儿没有安排人。
索性他反应得快,陈统一拍后脑勺,“诶呀,酒虫一上来什么都忘了,近几日我休假在身,都忘了时辰,那我在这等等罢,应当没多少时间了吧!”
张天瑞笑道,“就一刻钟了,我把剩下的一点事情处理完也都差不多了。”
他让人带陈统过去喝盏茶歇着,自己回了屋子将最近的几个卷宗收好,还有那封信,他小心翼翼地重新叠好塞到了怀里。
这信他一直随身带着,又不敢销毁,但又怕被人看到,毕竟这一点点的东西就能直接让他一家老小流放西北之地。
陈统努力地压下焦躁的心情,装着一副平静的模样喝着茶,仿佛真的只是来找挚友喝酒的。
一刻钟对于陈统来说实在太过漫长,好不容易熬到了张天瑞出来,他激动地站了起来,腿有些软,差点没站稳。
张天瑞轻轻扶了他一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子清,莫慌。”
陈统被他扶了一把,借着力站稳了身子,而后笑着说道,“陈兄我可有些等不及了,不仅想念陈兄家的美酒,还有贵府厨子的手艺也可是京城难得的啊!”
“也就你这么想着我家厨娘做得菜了,只是刚好合你的口味罢了,”张天瑞回道,人人都知道这是笑话,陈统没什么银子,他张天瑞也没什么积蓄,哪请得了好厨子。
两人才出门,就有几个书吏笑道,“这礼部侍郎估计是找不着人喝酒了吧,这般心急,也就寺卿大人还看重他。”
“寺卿大人心善呗,要不然怎么钱袋空荡荡啊,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都附和着笑了起来。
权力这个东西,有时候并不是你坐上那个位子就有的,还得看你上面的人是谁。
如今的朝廷体系混乱不堪,小人得势,奸官当道,好人活不长久,白纸也会变黑。
“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了,”陈统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我每次想到那些事,我都觉得愧对圣贤,这书是白读了!”
张天瑞看着陈统痛苦的表情,也很难受,但他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两人之所以走到今天这步就是没办法放弃现如今的地位,没办法忍受自己要掉落深渊。
“若是孤身一人,拼了也罢了,但是你想想你的儿子,他要怎么办?他完全是靠你养着。我也还有老娘,她的病得花钱,况且,”张天瑞闭了闭眼睛,“若是我们退出了,这朝廷怕真的就要完完全全属于齐家了。”
陈统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张天瑞有些怜悯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吗?齐家的手已经伸得很远了。”
他叹了口气,“圣上已经有两个月没上朝了,奏折都是交给了内阁处理,你觉得齐家会没有做什么吗?”
“但,但是,”陈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作为礼部侍郎,接触的政事实际上并不多,加上操劳家中之事,对这些事了解甚少。
“但是如果我们不按这上面的做,他们就要捅出去,你觉得镇国公会保我们吗?”
“谁说要让镇国公保我们了,”张天瑞眯了眯眼睛,他掂量着说道,“你刚刚也说了,我们不能再错下去,当然不能继续跟着镇国公,但是按这上面的做,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
陈统有些疑惑,但是张天瑞却慢慢变得坚定了起来,这件事情必须去做。
当今圣上虽说体弱多病,处理政事的手段不如先帝凌厉,但好歹子民没有遭什么罪,边疆也还算安稳。但是若是让镇国公管理国家,张天瑞是绝对不答应的。
他不是什么忠义之士,但基本的良心还在,他得去争取一下。
陈统的心定了很多,他其实不适合当官,他性子懦弱,除了读书一无是处,若是没有张天瑞在,他也做不到这个位置上。
“剩下的事情我来办吧,”张天瑞知道陈统的性格,他顿了顿,还是说出来了,“你那孩子,还是要管管的。”
陈统苦笑了一声,怎么没管过,但是他被那窑姐勾了魂魄,哪听的进去劝。
“子清,最近京城可不太平啊,你也知道最近来了不少武林中人,这要是万一出了事谁也没办法管啊!”
“你家那孩子,诶,”张天瑞叹了口气,“你也得硬起来,你家夫人这般惯着他,是害他!”
陈统摇了摇头,他懦弱惯了,“最近也关了禁闭,我回去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他能懂的。”
张天瑞见他这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能怎么样,两人同乡考到京城,又相互扶持了这么多年,他总不能放弃他。
“老头子,饭好啦,”张夫人敲了敲门。
“好了,来了来了,萱萱叫了吗?”张天瑞应道,“你让萱萱过来吃饭别一天到晚想着苗条身材,把身体饿坏了什么都不值得。”
他说完看向了陈统,“走,吃饭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会去找你,这几天不用担心,要休息好了!”
陈统点了点头,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