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时间十分漫长,药谷离京城本就十分遥远,而药老又存了想带南烛游玩山水的心思。她还小,不应该被这些血海深仇所困住。
那仇,他勾了勾嘴角,欠着他人情的那位可不是个温柔的主儿。他托给他的事,定会完成的漂亮!
渝县是一个靠近长江的小县城,虽不能与那水墨画似的江南水乡相比,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渝县三面环山,一面面向长江,陆路艰难,水路通畅。而过了渝县不远,便是药老的药谷所在处。
从京城到渝县转眼已经过了两月的时光,药老自昨个接到一份飞鸽传来的短信后心情大好,捏了捏南烛头上的小揪揪,决定结束这持续了好几天的水路,去渝县好好地游玩一番。
况且,这秋意正浓的时节菊黄蟹肥,所谓霜柑糖蟹新醅美,醉觉人生万事非。
药老想到渝县那蟹香楼大厨做的大闸蟹的滋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好几年都没有尝过蟹香楼的手艺了,还真是有些想念!
药老牵着南烛的小手,穿过码头到达那繁华热闹的街区,并不宽敞的道路两边摆满了小摊子,大都是卖一些特色小吃和稀罕小玩意儿的。毕竟,渝县是个交通要塞,这些小摊子摆出来的东西自然要能够吸引那些见多识广的商人,才能赚点儿钱。
药老向来不喜京城的那股拘谨气息,为了小皇帝的病在京城呆了几个月,皇宫里那些规矩实在恶心,宫外也不好玩,没几个有趣的人!
“南烛,这糖人的手艺倒是有几分意思,你认不认得这是啥?”药老捋了捋胡子,高手在民间,这话可真是不假。
南烛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这么多天下来,她可是了解了这个老头那颗童心未泯的心。
“蚩尤,这是蚩尤。蚩尤三头六臂,有八只脚,很好辨认的。”她开口轻声说道,“爷爷,您捏的真好,和那画册上的一模一样。”
捏着糖人的老爷爷并未抬头,仍旧专心地摆弄着糖浆,“熟能生巧罢了!没什么,姑娘要是喜欢可以拿一个。”
南烛眨了眨眼睛,然后抬头看向药老,一脸的无辜。
药老嘴角抽了抽,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可是极其了解了这个小妮子的性子。平常看起来一副腼腆乖巧的模样,对人又冷冷清清的,但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狡猾地很!
“喜欢就拿,看我干什么!”药老摆了摆手,这孩子还是没把他放在心上,平日里想要个东西也不张口,就巴巴地望着,看着他心里也难受。
这孩子,对着亲近的人才不会有这么多防备吧!
“去酒楼吧!带你去吃香辣蟹,渝县蟹香楼的香辣蟹堪称江南一绝!”药老看着南烛手上拿着的糖人,拍了拍脑袋,“对了,南烛,你能吃辣吧!”
南烛点了点头,爹虽是个儒生,却也偏爱辣子,她也是随了爹的口味。
蟹香楼,二楼,大厅。
南烛抿了抿嘴,看向桌上那一大盘香辣蟹,堆得很高很高,这个老头还真是个吃货!
不过,香辣蟹还真是香啊!
南烛刚想伸手拿个蟹,却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小盘子,上面是黄澄澄的蟹黄乘在半个蟹壳里,旁边是白嫩微黄的蟹肉。
她愣了一下,看向对面那个吃的正香的老头,发现他似乎没事人似的,还在和螃蟹做着争斗。
南烛舔了舔嘴饺说奶鹞痘共辛粼谧炖铩K又看了看面前诱人的蟹肉,一直以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浮起了一层微笑,很浅但很真实。
药老眼角瞄过对面那个女娃脸上的那层浅笑,嘴角上扬,又立刻压了下去,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继续吮吸着蟹汁。
蟹香楼因这香辣蟹的招牌菜不知吸引了多少名人贵客,况且楼里颇有名气的菜也不止香辣蟹一种,因此蟹香楼里的食客从来都是有身份的。同样,也是不好惹的。
“真他妈晦气!老子今天不知道倒了什么霉!”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瞬间划破了二楼的宁静,南烛忍不住抬头看向声音的发源地。
那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长相也十分俊俏,只是两只眼睛周围都有着偌大的乌青,显得十分好笑!
少年心情极其不好,他瞥了瞥身边战战兢兢的店小二,声音又放大了一倍,“那个柳叶舟的包厢有没有给爷留啊!”
“爷,那包厢已经有人了。再说,再说爷您也没先预定,”店小二扶着自己快要掉下去的帽子,哆哆嗦嗦地说道,说不知道这位李少是个脾气暴躁的主啊!今儿个谁惹到他了真是!
“我不管,爷今儿个心情不好,爷要定了这柳叶舟!木头,快去把那里面不识相的人给我轰出去!”李沅在渝县横行霸道惯了,今天本来就被家里那个惹不起的祖宗给揍了,到外面还想让他忍,没门!
木头是李沅身边的小厮,俗话说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狗,这木头也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大大咧咧地就闯进包厢,大声嚷嚷起来。
“快走快走!我们家爷今儿个包了这场子了,你们从哪来滚回哪去吧!”话还没说完,木头便像一个破布袋子一样从包厢里面飞了出来,砸到了一位食客的桌子上,满身油汤。
李沅愣愣地看着飞出去的木头,顿时一阵火冒了出来,敢打他的人!这渝县还没有人敢打他的人!
他气势汹汹地冲向包厢,整个二楼的地板都被蹬地吱吱呀呀的响,二楼吃饭的食客都静悄悄的,不敢惹怒了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