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吗?”南烛开口问道,她话音刚落,就见那个胆怯的孩子眼睛里冒出了两团火焰。
但是他没有动,他眼神警惕,充满了试探和不信任,不若一般孩童那样稚嫩纯真。
南烛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孩子,他额前有细碎的刘海,略长,有些遮挡了那双狭长的眼睛,他很瘦,颧骨有些突出,鼻子很挺,嘴唇很薄。
像是吃了不少苦的样子。
南烛拿起了一只兔子,也没有走过去,而是直接抛向了那个孩子。
他紧盯兔肉,稳稳地接到手中,也不顾烫,便直接握着棍子两边啃了起来。
是饿极了的样子。
“喂,要我送你回家吗?”南烛看着狼吞虎咽的孩子,朗声问道。
那孩子糊了满嘴的油,他也没擦,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瑟缩了一下,而后极为缓慢地摇着头。
南烛以为那孩子不信任他,便又问了一遍,“你家在哪?我刚好要下山,可以帮你送回去。”
南烛实在不相信这孩子是个孤儿,能在这深山老林里出现,要是孤儿总不能是被狼养大的吧。
可能是哪个猎人或是樵夫不小心将孩子弄丢了,她记得这山下有几个较小的村庄。
那孩子看着翘着只腿,把玩着红莲的南烛,他又缓慢地摇了摇头,嗓音有些沙哑,“我没有家。”
南烛见问了两次那孩子也不愿意开口说些其他的,索性也不再抓着这个点,她换了个话题。
“诶,小孩,你要和我一起下山吗?”南烛见那孩子已经啃完了兔子,此时正在吮吸着兔子的骨架,便又扔给了那孩子一条鱼,真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食量还挺大的。
“还是说你要在这山里过下去?”南烛看了看这细胳膊细腿的孩子,虽然问出了口,但是心里一点儿也不相信这孩子能在这山里面活下去。
那孩子此刻已经靠近了南烛一些,他接过鱼,啃了一口,听到南烛的问话,啃鱼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佝偻着身子,一动不动,就在南烛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带着不确定开口道,“我能跟着你吗?”
南烛一愣,有些不太明白这孩子的意思,看过去,发现他已经重新啃起了鱼,这次的动作倒是慢了很多,细嚼慢咽,很是斯文。
南烛想了想觉得这孩子的意思约莫是能不能跟着她下山,于是非常豪爽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乖乖吃饱啊,我再去逮几条鱼过来。”
那孩子乖巧地点了点头,好像是在专心地吃鱼,但视线一直没离开南烛。
他看着南烛站在泉水边,手中红莲唰唰几下便串了一串的鱼,还伴随着一阵笑声,“我说小孩,没事要不要学这一手啊,不愁吃啊!”
那孩子眼皮垂了下来,眼神动了动,随后像是不经意地,腰间的带子散了开来,露出了瘦弱的胸膛,还有条条鞭痕,红通通的,有几条鞭痕还化了脓水。
南烛正笑着回头准备将处理好的鱼提到火边,便看见了那孩子胸前密密麻麻的鞭痕。
南烛皱了皱眉头,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将他的上衣完全扯开,发现除了胸前,背上,手臂上全是鞭痕,还掺杂着星星点点的烫伤。
南烛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瓶子,将里面的药粉均匀地抹在了他的身上。
现在想想这个孩子之前的态度,很多事情也都明朗了起来。这个孩子约莫活得一直不痛快吧!
那孩子看着南烛很细心地帮他挑破还没戳破的的脓包,一点儿也没有嫌弃的样子。
那孩子抿了抿嘴,像小羊羔一般轻轻地说道,“姐姐,你能带着我吗?”
南烛真正理解了刚刚那句话的意思,这孩子不是说要她带着他下山,而是说可不可以一直跟着她。
南烛也没有像刚刚那般爽快地答应,而是沉默了。
谁能保证一直带着一个孩子呢,更何况,她还有事情要做。
南烛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件白色的长衫,将下摆撕开,长度差不多应了这个孩子的身高。
“先凑合着穿吧,”南烛把之前扔到地上的鱼又拿到了泉边清洗着,“我到时候帮你安排好,我还有事,你不能跟着,我带不了你。”
“我叫枢期,”那孩子紧抿着嘴唇,固执地说道,“我叫枢期。”
好人真的很难遇到,枢期自生下来起就没有看到一个好人,他的那个家,他的那个村子,全是一群恶魔,提着刀,滴着血,凶神恶煞。
这还是第一次,他吃到这么香的肉,看到这么好看的人,还有,这么温柔的声音。
虽然南烛素来大大咧咧,没半分的温柔的样子,但在枢期眼中,这就是顶顶温柔的了。
所以,遇到了一个之后就死都不能放弃,枢期努力地睁大眼睛,盯着南烛的身影不移开。
南烛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她把鱼收拾好又添了些柴,有些漫不经心地烤着。
枢期又靠近了南烛一些,袖子有些宽大,他卷了起来,小手跟鸡爪一样,又黑又瘦,也拿起一串鱼,学着南烛的样子。
南烛斜瞟了一眼枢期,这孩子眼睛生得极为漂亮,那勾起的眼尾总让他有一种可怜的模样。
两人都没有说话了,静静地看着鱼肉变得金黄,南烛又掏出了调料瓶,洒了一些之后将瓶子递给了枢期。
枢期接过瓶子,也学着她的模样朝鱼上洒了上去,但没有控制好力道,瓶子里面的粉末呼啦一下全倒到了那条鱼上。
冒起的孜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