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胜跟随齐王多年,可算得上是齐王身边少有的心腹之一,虽说齐王从前有些调皮任性,喜欢调侃孙德胜取乐,却并无恶意,但是今日孙德胜却感受到齐王身上一股戾气,这是他从前从没有见过的情状,吃惊之余,心下却也有些惊恐。
“王爷,奴才不敢......!”孙德胜连连叩头,“奴才......奴才只是体恤王爷的身子,王爷还年轻,应该多多保重身子才是。”
岂料齐王听到这句话,便如火上浇油,更是恼怒,厉声道:“原来你是瞧见本王年轻,少不更事,所以才敢瞧不起我?”
孙德胜一脸惶恐,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庞抽了下去,连声道:“瞧奴才这张臭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齐王瞧见孙德胜自己掌嘴,不知为何,非但没有感觉舒坦,想到自己经历,愈发觉得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抬手指着门外道:“你要掌嘴,给本王跪到院子里去,别打扰本王的酒兴。”
孙德胜知晓齐王这次是真的大发雷霆,心下惊恐,只能爬起身来,跑到院子当中跪下,抬手左右掌嘴。
齐王也不理会,径自坐在桌边,一杯接一杯饮酒。
他酒量不好,每一杯下肚,便是一阵咳嗽,那一壶酒很快便即被饮尽,此时已经带了三分醉意,出了门,大声叫道:“来人,来人!”
在外安排俯视的丫鬟急忙过来,齐王晃了晃空酒壶,道:“去给本王拿几壶酒来,快去......!”又晃了晃酒壶,瞧了跪在院中自己掌嘴的孙德胜,将那酒壶砸在了地上,丫鬟也是心下害怕,急忙去拿酒,片刻之后,便即拿了两壶酒过来。
齐王借酒消愁,却是愁上加愁,想到自己在京城曾经一度风光无限,却因为太子变成了丧家之犬,莫说登基大位,如今连自己的势力都是丝毫没有,身在西北,虽然名义上是王爷,楚欢是自己的臣下,可是西北文臣武将,却并无一人听从自己的号令,唯一跟随自己来到西北的卢浩生,更是被楚欢丢尽了大狱。
他跟随徐从阳通读史家经典,对历朝之事自然是颇为了解,心下先是怨恨太子不顾手足之情,对自己痛下杀手,又想到自己在西北的处境,却宛若傀儡一般,心中却是对楚欢大为不满。
今夜母子相见,齐王心下本是十分激动欢喜,甚至想到皇后既然来到西北,以她的地位威望,加上她的老成持重,自己便等若多了一个大大的助力,在皇后的帮助下,未必不能在西北开创一个新的局面,谁知皇后非但没有协助自己成就大业的意思,反倒要自己退而归隐,这更是让齐王心中既委屈又恼怒。
恍惚之间,两壶酒下肚,齐王只觉得头疼欲裂,站起身来,还要找人要酒,刚刚站起,便觉得头晕目眩,头重脚轻,差点摔倒,急忙扶住桌子,缓了一缓,这才拿着一只空酒壶,勉强走到大门前,大声叫道:“来......来人......!”
便在此时,却瞧见一道身影从院门外进来,他虽然有些迷糊,却一眼便认出那熟悉的身影,拿着酒壶冲着那清丽身影晃了晃,叫道:“凌霜,去......给我拿酒来,我要喝酒......!”
从院外进来的,正是凌霜。
凌霜看到齐王一副烂醉如泥样子,蹙起柳眉,瞧见孙德胜跪在院子当中,依然在自己掌嘴,急忙走过去,拉住孙德胜的手,急道:“孙公公,你......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停手。”此时却是瞧见,孙德胜两边脸庞已经肿的老高,嘴中却是鲜血直流。
孙德胜苦笑道:“凌霜姑娘,奴才......奴才说错了话,惹得王爷不高兴,奴才该罚......!”便要继续掌嘴,凌霜拉住他手,蹙眉道:“孙公公,他已经醉了,你不要再打了,赶快去疗伤......!”
齐王此时却已经摇摇晃晃走过来,他虽然有些模糊,但神志却还是清醒,一挥手,道:“凌霜......凌霜让你不要打,你......你还不滚下去......!”
孙德胜这才停手,叩了一个头,道:“谢......谢王爷.....!”想要起身,却是跪的时间太久,一时起不来,凌霜掺扶着她起身,冲着不远处的丫鬟招手,那丫鬟急忙过来,凌霜吩咐道:“这位妹妹,你扶孙公公先下去疗伤,请大夫过来,有劳您了。”
那丫鬟被安排在这里照顾齐王,见到齐王颇有些暴虐,心下害怕,巴不得早些离开,凌霜这般吩咐,忙过来搀扶着孙德胜下去。
齐王冲着孙德胜叫道:“今次便饶了你,以后若再是多嘴多舌,定要割下你的舌头。”
凌霜只是静静看着齐王,也不说话,齐王转头看向凌霜,这才笑道:“凌霜,你刚才去了哪里?你来的正好,陪我饮酒.....!”
凌霜静静看着齐王,轻声道:“王爷,你可还记得,孙公公当初为了你,不远山高路远,从京城赶到西北,专程向楚大哥送来求救信......他九死一生,历经艰辛万苦才来到这里,全是因为对王爷的忠诚,当初多少达官贵人聚集在王爷身边,可是在王爷落难的时候,孙公公却不离不弃,跟随在王爷身边,王爷今日这般对他,又于心何忍?”
齐王皱起眉头,若换作旁人,他立时便要发火,只是素来对凌霜十分敬爱,虽是不悦,却也只能道:“他......他胡言乱语,瞧不上本王,说本王年少无知......!”
“王爷,孙公公绝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就算当真说了,那也定是为了王爷好。”凌霜叹道:“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