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隆隆马蹄声自西而来。
眼见城破在即,蛮军更是士气大振,在蛮军连续的冲击下,北城门已经完全被摧毁,城门洞开,但是门内却是几层守兵阻拦,守军清一色都是长矛在手,反倒是蛮兵为了登城方便,都是马刀厮杀,城门之战,倒还真是一寸长一寸强,虽然城门已经被攻破,但是长矛如林,一层层往前扎过来,冲在最前面的蛮兵便有许多被长矛扎死。
蛮兵挥刀奋力向前砍杀,后面更是有箭手连续放箭,城门之内,却已经是堆满了尸首,而蛮兵踩踏在尸堆之上,前赴后继向前冲杀,口中发出凶兽般的怒吼,倒也是将城门内的兵士一步步逼退。
两军交战正酣,一时间倒没有多少人察觉西边的动静。
而且战场之上,人喊马嘶,刀光火影,乱作一团,突然出现的马蹄声,也只是让双方大多数兵士误以为是蛮骑在游荡。
但是突施却已经听得清楚。
他虽然亲自参与攻城,但毕竟是蛮军统帅,自然不可能登城厮杀,距离城墙却还是有些距离。
他的感觉十分敏锐,地面隐隐振动,一开始倒也并没有在意,但是很快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依稀听到从西边传来战马的长嘶之声。
突施自幼生活在草原之上,锻炼出一项特殊的本领,那便是只要听到声音,就能大致判断出战马的数量。
蛮军主力都在进攻城池,而西边隐隐传来的马蹄声,少说也有六七千人,突施瞬间就反应过来,那马蹄声绝不可能是蛮骑。
就在不久之前,从蟠龙山落败而归的蛮兵传回了噩讯,突施心里其实也在担心西北军取胜之后,会不会趁胜追击,直接杀到武平府来?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西北军说到就到,竟然在这要命的时候突然杀过来。
他虽然还没有看到旗帜,但是心中已经断定必然是西北军杀过来,此时心下又是惊惧又是懊恼。
蛮军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武平府城,侧翼根本没有任何的保护。
突施先前接到噩讯,其实也想过是否要防备西北军突然杀过来,只是当时蛮军已经对武平府城全面发起了攻击,如果突施在那种时候下令撤兵转而列阵防备西北军,定然会让士气正盛的蛮军陷入混乱,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而且攻打武平附城已经是万事俱备,只在一击,突施当然不会眼看着城破在即,半途下令回兵。
他心中倒也存了侥幸,暗想西北军兵马众多,就算进军武平府,行军速度也定然拖沓,只要熬过今夜,拿下了武平府,形势便会对蛮军极为有利。
只是这一夜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西北军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他当然知道西北军在这个时候出现意味着什么,没有侧翼保护的蛮军,注意力都放在了武平府城之上,这种时候西北军可以轻而易举地从侧翼狠狠地切进蛮军阵中,一旦如此,全无准备的蛮军必然会陷入混乱状态,后果不堪设想。
突施心下直发凉,若说此前他只觉得“楚欢”这个名字十分可恶,但现在却已经变成了“可怕”!
他当然已经明白,西北军在这种时候出现,当然不是偶然,定然是西北军经过了精心的设计。
从始至终,西北军一直在外围骚扰,却并没有出动主力攻击蛮军,而且花样百出,消耗着蛮军的兵力,也正是因为西北军的连续骚扰,让突施感到时间紧迫,才希望赶在西北军出手之前拿下武平府城。
秦军和蛮军针锋相对,攻守惨烈,而且都是死伤惨重。
突施一度认为,西北军迟迟没有出手,只是因为忌惮于蛮军的强大兵锋,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现在他却明白,西北军不动,未必是真的害怕蛮军,而是一直在等待,等待最佳的时机出手,摘取丰厚的果实。
他们出手的时机恰到好处,不但是秦军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也是蛮军最薄弱的时候。
“列阵......!”突施厉声高喝,“列阵向西,准备迎敌......!”他向着附近的骑兵们大声叫喊,声嘶力竭。
蛮兵强攻城池,而尚有无数骑兵拥挤不上,却都是骑在马背上,严阵以待,直待城门一破,立刻冲入城内。
他们已经瞧见城门被攻破,双方兵士正在城门下进行着惨烈的肉搏战,骑兵们知道,冲入城中大肆劫掠的时机即将到来。
可是有一点突施事先或许没有想到,当胜利在望,即将展开血腥的屠城劫掠之时,蛮军各部族却已经理所当然地各自分开,各个部族的骑兵都已经聚集在一起,蛮军由数十个部族组成,到时候入城抢掠,自然是谁抢到手就归谁,他们死伤众多族人,也正是为了这一刻,如果说在城破之前,各部族还能够同心协力上下一心,都是来自草原的兄弟,那么城破之后,各部族也就成了对手。
城中的金银财宝霉女妇人就像一块饼,被别人抢走一块,自己便会少一块,所以所有人都是卯足了劲,准备入城后大干一场。
骑兵们各自为队,为了抢在其他部族的前面,都是争先恐后向城门方向挤过去,突施大声叫喝,可是除了他附近本部族的少数骑兵聚集过来,其他各部族的骑兵却都是不予理会,城破前你是统帅,领着我们攻破城池,可是如今城破在即,那便是各自有各自的利益,各部族的将领竟然都是懒得理会,甚至有人怀疑突施叫喊骑兵聚集过来,是想让各部族的骑兵退下来后,让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