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太郎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闭上眼睛,拼死把没说完的话吞下去。
幸好对方没有止步。会客室只剩拒绝自己的僵硬门扉关闭声,以及冰冷的沉默。
泪水自往低下的鼻尖落下,水渍在长裤上晕染开来。
永远失去无法取代的事物之痛,让莲太郎压低声音呜咽。
天童民间警备公司四分五裂的影像,在莲太郎脑中静静扩散。
第二天——
“为什么...”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莲太郎微微张嘴喃喃发问“为什么”了,他远眺矗立在前方的东京地区第一区——圣居。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回想起来,从今早送来的不是运动服而是制服并要求他换上的指示开始。就应该感到可疑。毕竟自己刚被送到拘留所,就被狱卒念了好久皮带与钮扣不可以留着的警告。
两名狱卒加上司机让莲太郎搭上厢型车。驶向与平常去地检署不一样的道路,到了此时莲太郎才察觉事情不大对劲。不过他没有抱持任何感慨,只是淡淡地接受这个事实。
厢型车窗外的景色,在他眼底都失去生气。显得很暗沉。
自从木更的事之后,莲太郎就对外界的刺激感到迟钝,长时间陷入沉思当中。
他试着仔细捡拾那些愉快的记忆、开心的记忆,并让自己沉入其中。不过莲太郎拼死回顾的天童民间警备公司记忆,还是意外短暂。
“喂,身体转向前面,你要去见圣天子大人。”
意识回归现实后,他努力驱使无法聚焦的思绪,等到终于听懂才猛然回神。
“圣天子大人?”
遵照狱卒所说的话去做。一把钥匙伸进他的手铐,让莲太郎的双手重获自由。
像狗绳一样绑在腰间的绳索也解下,两名狱卒一前一后夹着他前进。
看来事前已经有过联络。直挺挺站在圣居门口的警卫稍微敬个礼就让他们通过。
在一间放有老鹰雕像与许多奖杯的接待室等待一阵子,他们被带往举办活动的大厅。高耸的天花板描绘拱形线条,打磨光亮的地板上镶嵌马赛克拼图。大理石柱并排矗立。任何一项装饰都超越人类常识的规模,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跑进巨人的家中。
圣居中的景象是如此奢华精致,绝非侦讯室与拘留所铅灰色的墙壁所能比拟。莲太郎的情绪也因此多少开朗一点。
“喂,拿着这个。”
很奇妙地。如此说道的狱卒把莲太郎遭到逮捕时,一同没收的民警执照递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接下来要做什么?”
狱卒没有回答。
只是轻推莲太郎的背。让他站到大门前面之后,门随着沉重的声响打开,带状的光芒从门nèi_shè过来。
往里面走,爬上曲折蜿蜒的阶梯最上层,圣天子从原本坐着的宝座起身,缓缓走向莲太郎的方向。
夹在两旁的狱卒只是挺直自己的背。
圣天子伸手一挥,夹住莲太郎的狱卒不禁感到慌乱。
“与犯人独处会有危险的,圣天子大人。”
“不必多事。退下吧。”
伤脑筋的狱卒面面相觑,这才不太甘愿地消失在门的另一头。
于是这个宽阔无比的空间,只剩下莲太郎跟圣天子两人。
“久违了。”
圣天子微笑说出这番话,但是语气隐含悲怆。
“那是当然的,你是国家元首我是民警,没有特别的事本来就不会见面。”
“这么说来的确是好事。既然民警很闲,代表这个世界很和平。”
“没错。”
莲太郎轻轻摇晃肩膀,圣天子以手掩口含蓄发笑。两人之间流动着轻松的气氛。
“你找我有什么事?”
圣天子将双手交叉在礼服裙摆前,端正自己的站姿:“里见先生知道如今舆论导往什么方向吗?”
“很遗憾。我在拘留所里看不到报纸与电视。”
“舆论认为要重新检视先前在‘第三次关东会战’拼命战斗守护东京地区的民间警备公司。而里见先生在杀人现场以现行犯逮补。正是这种舆论久候多时的导火线。”
“你也认为我杀了人吗?”
圣天子摇摇头。
“我不清楚。我的立场不能判断。”
“你是国家元首吧。”
“我是行政单位最高负责人,但是不能干预司法。”
莲太郎察觉谈话的走向不大对劲而冷汗直流。为什么今天自己会被刻意叫来圣居?他再一次觉得这点很不可思议。
“今天是有件难过的消息非得告知里见先生不可。”
圣天子暂时打住话题,抬起脸来:“里见先生。你的民间警备公司促进者执照失效了。”
“啥!”
执照失效?意思是——
不顾莲太郎内心的惊愕,圣天子转过身去。
“事情已经决定了。”
他紧握的双拳剧烈颤抖。莲太郎取出证件套里的执照,以颤抖的手交给圣天子。
欲言又止的圣天子加快脚步离开圣居。
不论是装饰在走廊市价五千万的绘画,或是刻有阿拉伯式花纹的黄铜花瓶,都无法让圣天子的心情好转。
为了返回寝室而离开大厅走在走廊上的圣天子,发现一名身穿白色传统和服的男性迎面而来。那名白发白胡的男子体格,壮硕得一点也不像迈入老年。
他是辅佐圣天子的政坛枭雄。天童菊之丞。
“陛下辛苦了。”
“菊之丞贤卿...那么做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