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郑重地端着玉碗,从每人面前走过去,以便让所有人都看见碗中血液相融的画面。
魏涵抬手伸向沈妙言,颤声道:“好孩子……过来,让外祖母抱一抱……”
魏长歌抱着沈妙言走过去,轻轻把她放到魏涵身边。
沈妙言扑进魏涵怀中,抱着她崩溃大哭:“外祖母!”
魏涵老泪纵横,搂着她连声道:“没事了、没事了!回家了,有外祖母护着你,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君天澜盯着她们骨肉团圆的画面,还想上前说什么,上方始终沉默的魏帝终于缓缓开口:“大周的皇帝,魏国,不欢迎你。请收拾东西,马上离开。否则,朕不介意两国兵戎相向。”
君天澜转向他,冷冷道:“她是朕的皇后,就算要走,也必须带着她!”
魏长歌把沈妙言护在身后,冷冷道:“她是本王的未婚妻,你算什么东西?看在你过去救她一命的份上,过往一切,魏国既往不咎。但从现在起,你若敢伤她一分一毫,魏国将踏平大周,誓不罢休!”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沈妙言哭得更加厉害。
这么多年,她如浮萍般飘零世间,谁都可以欺她辱她,就算是君天澜,也总是按照他的想法自私地对待她。
如今,她总算有了家人,总算有了依靠……
小雨点和魏锦西奔过来,一个奶声奶气地唤姑姑,一个憨头憨脑地唤表妹,抱住她失声痛哭。
君天澜望着这一幕,心头抽痛得厉害。
明明,明明妙妙是他一个人的……
他还想说话,魏帝冷声道:“怎么,大周的皇帝可是听不懂朕的话?魏国,不欢迎你!还不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
鬼帝把玩着一柄莲花玉如意,单手托腮,笑道:“都是一家人,圣上何必如此无情?听闻天诀还为他诞下一子,那可是你的外甥啊!”
“那不是我的孩子!”沈妙言哑声,透过朦胧泪眼恶狠狠盯着君天澜,“我的孩子,早就死在了薛宝璋的手上!”
君天澜凝望她双眼红肿的模样,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鬼帝“啧”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子口才真不是一般的差,媳妇都要跑了,还站在那里瞪眼不说话。
莫非多瞪几眼,媳妇就能回来?
他摩挲着玉如意,笑得慵懒,“依本帝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今日国宴不如就此作罢,花容战侵袭楚国的事,择日再议。至于大周皇帝……还是先在宫里住下吧,只这几日,先别和天诀见面。”
魏帝捋了捋美髯须,沉默地看向沈妙言,他这表妹嫁给君天澜是事实,也不知她心里,究竟还有没有这个男人……
他若是强行把君天澜赶走,似乎不妥。
皇后小乔氏拉了拉他的袖角,软声道:“皇上,天诀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您看……”
魏成阳颔首,望着沈妙言的目光充满了怜惜,“如今明珠归来,该恢复身份才是。朕便封你为正一品凤仪郡主,赐黄金千两,白银万两,奴仆一百,府邸一幢,良田千亩。”
沈青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站在那里的身形摇摇欲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才是郡主啊,她才是大魏的郡主啊!
她盯着卑微跪在那里的爹娘和兄弟,不停摇头,她不要回去,她不要做回渔夫的女儿……
脑海中迅速掠过思量,她立即哭着跪倒,膝行至魏涵面前,紧紧抱着她的小腿哭诉:“外祖母,您找到亲生的外孙女,就不要青青了吗?当年青青刚回到您身边时,您抱着我说以后不会叫我受委屈……两年前您卧病在榻,是青青寸步不离地守着您……外祖母,您都忘了吗?!”
当年魏涵病倒时,正逢皇上赐婚给她和镇南王的关键时期。
为了不让镇南王退婚,她拼命讨好这个老婆子,三天三夜守在病榻前不曾离开半步,总算把婚约讨了下来……
被泪水沾湿的睫毛下,掠过重重暗光,她没想到,如今这些事迹竟然还能派上用场。
魏涵目光复杂地望向她,“青青,你的生身父母就在那里,难道你就不想念他们,不想回到他们身边吗?”
沈青青拼命摇头,眼泪簌簌淌落,“自打来到外祖母身边,我心中就只有外祖母一人!这么多年,从未改变!再加上外祖母现在身体也不好,您现在让我跟他们走,青青放心不下您啊!”
她说得情真意切,魏涵心中难掩感动。
到底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了,便是条猫猫狗狗都生了感情,更何况活生生的人?
可……
她低头,怜爱地摸了摸沈妙言的脑袋,轻声道:“这样吧,你和你的父母兄长,暂时仍旧住在你的祥云宫里。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回禀皇上辞行。”
沈青青稍稍松了口气。
一场闹剧,总算收场。
沈妙言住进了魏涵所居的未央宫,约莫是心情起伏太大,刚安顿下来就发起了高烧。
魏长歌亲自带着御医过来,好在并无大碍,御医开了两副药,就去小厨房煎药了。
魏长歌坐在床榻边,凝视床上沉睡不醒的少女,因为高烧的缘故,她的脸颊看起来红彤彤的,小嘴微张,两痕弯弯的睫毛在脸庞上投下两扇阴影,看起来犹如漂亮的娃娃。
带着薄茧的指尖,忍不住轻抚她绯红的眼角。
这才是他的未婚妻啊……
他们两个尚未出世时,就已经由长辈订下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