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烟吐了吐舌头,跑到雅座里的桌子上坐了,毫不避讳桌上的食物被别人用过,捧起一只烤鸡就大快朵颐,含混不清道:
“人家前几日进宫……唔,瞧见那个沈妙言了。人家从前……真好吃……从前一直以为她不过是生得好看了点儿嗷呜……可是经过这两日的相处,却也知道她并非表面上这般简单……这烤鸡可真好吃……她心思可深了!”
君舒影在大椅上坐了,一边擦拭剑刃,一边冷冰冰道:“能否吃完再说话?没个规矩。”
司烟睁圆了眼睛,抬眸盯向他,“那沈妙言吃饭时,不也爱说话?怎的你不说她没规矩?”
“小妙妙长得好看,便是吃饭时说话,那也好看得紧,又如何是你能比的?!”
司烟气得一口肉呛在喉咙里,好半晌才吞咽下去。
她冷眼盯向对面的男人。
此时雅座中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全都被侍女清理干净,雅座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随着司烟发怒,她的裙摆底下,立即爬出三条蜈蚣,沿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朝君舒影方向摇头摆尾地爬去。
而就在这些蜈蚣靠近君舒影时,一层无形的冰霜从男人身上溢出。
三条蜈蚣,连他的袍角边儿都没挨到,就被活生生冻死!
君舒影扔掉手中的帕子,把剑刃插进鞘中,“来人,把这三条蜈蚣烤了,给司姑娘做下酒菜。”
侍女应声进来,尚未弯腰拾起那蜈蚣,司烟已经面色发冷地跃了过来。
她捡起死掉的蜈蚣,抬手就扔进嘴里,如同嚼豆子般利落干脆地嚼烂了吞进肚里,一边狠狠瞪着君舒影,“中原真是无聊,等长老们过来,我就要跟岛主一块儿离开!这几个月时间,我要得到岛主的心!你得帮我!”
“唯一的办法,是让我把妙妙带走,你家岛主见不到她,自然也就会慢慢死心。不过作为交换,我要君天澜死!”
君舒影冷声。
司烟擦了擦嘴,转身走到雕花木桌旁,把上面的好菜全部收进她自己带来的囊袋里面,“我听说中秋时,君天澜要带着文武百官去重华宫祭月,那个时候,大约是你动手的好时机。人家约莫也会跟去,人家会跟你里应外合,弄死那个男人的。说起来,那个男的还真挺不错的,深情得很呢!”
君舒影不以为意,只淡漠地轻抚腰间挂着的精致木偶娃娃。
司烟回头瞥向他,大约是恨他把自己培育出的蜈蚣蛊虫弄死,唇角一勾,笑道:“说起来,那位沈姑娘与君天澜当真是恩爱,他们整宿整宿,都在寝宫里颠鸾倒凤,啧啧,她叫起来时可真好听,若非我是女子,倒也想把她摁在身下”
“滚!”
君舒影眉目如冰。
司烟轻蔑笑着,把装满食物的囊袋背在身上,往窗口走去。
她推开窗,回头望向君舒影,“可别忘了咱俩今晚说好的事!”
语毕,径直从窗户一跃而下!
夜风从窗外吹来,把雅座的灯火吹得明明灭灭。
君舒影独坐其中,面容狰狞宛若鬼魅。
……
七月流火,八月授衣。
眼见着临近八月半中秋节,天气也一日一日地凉了下来。
这日,尚衣局的嬷嬷来乾和宫寝殿给沈妙言量身裁衣,沈妙言见司烟正好在,于是把她拉过来,让尚衣局的嬷嬷也替她裁制几身。
来自海国的小丫头,这大半个月以来,始终穿着海老茶色的短打劲装,身上半点儿首饰也无,看起来分外老土。
她听说沈妙言要帮自己裁衣,不屑地撇了撇嘴,“裁衣作甚?我穿着这身衣裳挺好的!”
“你是琼华岛的人,听说那里终年炎热,所以你大约不曾经历过中原的冬天。在中原的秋冬季节,没有袄子皮裘什么的,可是捱不下去的。”
沈妙言坐在软榻上轻笑,手里捧着一盏雪盖蓝的茶盏,慢条斯理地拂去茶沫。
司烟望了眼沈妙言的衣橱,那衣橱里满满都是各种款式的精致衣裙,好看得不得了。
她在圆桌旁坐了,懒懒道:“皇上这些时日都不曾看我,难道我打扮得好看了,他就会看我不成?你别是在诳我。”
“这话真是没理,女子在心爱男人面前,不都会主动替自己打扮得好看些吗?我让尚衣局替你裁衣你拒绝,可为何每次连澈进宫时,你都要想方设法从御花园的莲池里摘红莲戴?可见,你分明也是想美的。”
“人家簪红莲,才不是为了他!”司烟并不敢承认对连澈的喜欢,只朝着沈妙言使劲儿扮鬼脸,故意恶心她,“人家就喜欢皇帝哥哥,人家就喜欢他!人家是要给他做妃嫔的人,你总是提岛连澈,定是想让人家移情别恋!沈姐姐,你的算盘,被人家看穿了哦!”
她惯是胡搅蛮缠的人,惹得乾和宫的宫女们平时十分讨厌她。
可沈妙言却觉得她有趣,因此时常爱跟她斗嘴,“既如此,那下次连澈进宫时,你可躲好了千万别出来!反正你也不稀罕他,出来见他作甚?”
“你”司烟气得不行,一手叉腰,一手指向沈妙言,“你可真是毒妇,是天底下心地最狠的女人!”
沈妙言慢吞吞吃着茶,“总归你也不喜欢他,见不见的,有什么区别呢?反正,你喜欢的,是你的皇帝哥哥嘛!”
她故意对着窗户,拉长了“皇帝哥哥”的音调。
因为她嗅到龙涎香味儿了,她的好四哥,大约就躲在窗外呢。
说起来,这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