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歌进了隔间,只见那个少女端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正慢条斯理地缝一块布料。
他轻笑,撩起后裾在大椅上落座,“怎么,身为高贵的郡主,还需要自己亲手缝制衣裳?你的侍女呢?”
沈妙言扫了他一眼,骄矜地继续缝她的袖子,“有些事情,要自己亲手做才有意义。听闻沈青青是你的未婚妻,她不曾给你做过衣裳吗?”
魏长歌的桃花眼眯了起来,唇角仍旧挂着那抹纨绔不羁的笑容,垂眸端起拂衣刚沏好的热茶,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
他喝了茶,目光再度落在那名少女身上,她今日穿着件梨花白的夹袄,腰间系着条十二幅石榴红罗裙,青丝随意披散在腰后,只用一根红绸简单地在发尾束起。
冬日的阳光从绿纱窗洒进来,把她那张白嫩的小脸镀成淡淡的金色,清丽而婉约。
真好看。
他想着,又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开始没话找话,“中原人真是婆婆妈妈,居然喜欢慢条斯理地品尝这种苦树叶子泡出的水。”
沈妙言嘴角微抽,偏头望过去,这个男人大约不知道,他口中“枯树叶子泡出的水”,乃是正宗的松山云雾,在镐京城最好的茶楼里,这一盏约莫价值百两纹银。
“你看我做什么?”魏长歌挑眉,“我们魏国的男人,从来不喝这种东西,我们只喝酒,最烈的酒!”
沈妙言笑了笑,“镇南王什么时候离京?”
“大魏的车队已经出了城门,我特地过来,与你道别。”魏长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此次大周一行,本王收获匪浅。”
“你们是来试探中原三国实力的吧?”沈妙言缝着绣花针,声音淡漠。
魏长歌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立即涌现出笑意,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反而岔开了话题,“不出三年,天下必起烽火。郡主貌美,恐怕会引来男人觊觎。君天澜他,护不住你。”
绣花针刺破手指,沈妙言盯着那颗溢出的鲜红血珠,淡淡道:“四哥护不护得住我,不是你说了算的。”
魏长歌低低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左侧脸颊会有一个酒窝,这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柔内敛的气质。
笑罢,他认真道:“郡主貌美,我心悦之。然,我做人亦有自己的原则,你如今既与他两情相悦,我自然不会强行加入。可是,若有一日,你与他分道扬镳,到那时,本王的府邸,一定为你敞开大门。”
一番话说的豪气干云、发自肺腑,颇有男子汉气概。
沈妙言很欣赏这种心胸宽广的男人,于是轻笑道:“那妙言先谢过镇南王了。”
魏长歌离开时,君天澜正好从宫中回来。
两人在东流院门口遇见,魏长歌桃花眼眯了眯,含笑离开。
魏长歌走到太子府门口,沈青青和一些随从都等在那儿。
见他出来,沈青青虽蒙着面纱,可双眼却很亮,“二表哥,咱们可以启程回凉城了吗?”
魏长歌沉默着翻身上马,一扬马鞭,朝西城门疾驰而去。
沈青青望了眼太子府,清秀的脸上难以抑制地浮现出喜色,喃喃自语,“沈妙言啊沈妙言,这辈子,你的身份,我沈青青要定了!大魏的郡主是我,镇南王妃,也是我!”
她说罢,一夹马肚,紧追着魏长歌离开。
太子府中,君天澜面无表情地踏进隔间,瞧见他家的小丫头正在做衣裳。
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的腰身,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肩膀,“怎么又开始做衣裳了?”
“闲着无聊,就找点儿事干呗。”沈妙言咬断丝线,微微侧头,蹙眉道,“我上此给你做的中衣,都不见你穿过。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样式?”
“我很喜欢。”君天澜把她抱得更紧,“我只是……怕穿坏了。”
沈妙言噗嗤笑出声,“穿坏了又怎样,我再给你补呀!四哥真是,新衣裳不穿,放在箱底,是要等旧了再穿吗?”
君天澜亲了亲她的侧脸,薄唇抿起浅浅的弧度,但笑不语。
两人正腻歪着,君千弑从外面不管不顾地奔进来,一眼就看到依偎着的两人。
他顿住步子,没好气地开口,“皇兄,能劳烦你先出去吗?我有要事和妙言说。”
君天澜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少女纤细的腰肢,闻言,冷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凭什么?”
君千弑攥紧拳头,“你不肯走?”
君天澜声音淡淡,“不肯。”
“那我就直接说了!”君千弑一张俊脸渐渐涨红,沉吟半晌,努力鼓起勇气,视线落在沈妙言身上,“妙言小表妹,我……我喜欢你!我考虑了好久,决定要娶你做厉王妃!我知道你你喜欢皇兄,但皇兄他给不了你名分,我,我可以给你名分!”
沈妙言抱着没做完的衣袖,挑眉道:“你这是受谁蛊惑,跑来跟我说这些?”
君千弑一急,朝她走了几步,“我没有受谁蛊惑……我是认真的!”
沈妙言皱了皱鼻尖,闻到他身上有酒味儿。
“你喝过酒了?”她挑眉,“可是你在京中的那些狐朋狗友,撺掇你过来说这些话的?”
君千弑面颊更红,默认了她的话。
沈妙言望着他,这个男人长得高,然而面相看起来却分明还是个十**岁的少年。
她叹息一声,“你快要回洛阳城了吧?你曾说洛阳的牡丹开得最美,等春天的时候,替我好好看一看那些牡丹,可好?”
君千弑眼圈通红,只抿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