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马蹄纷沓,似鼓如雷,一击一击撞在正赶路的人心里。
路旁的景物飞逝般掠过,两颊被猎猎寒风刮得生疼,转眼已是万里积雪。
这是一支刚刚打过仗的军队,马背上的将士大多满脸血污,但依旧眼神明亮,神色坚毅。
这么庞大的队伍,却不闻一丝人声,只听见马蹄和众人喘气的声音。
领头的白衣男子身下坐骑终于支撑不住,横倒在地口吐白沫,男子纵身而起,落到了旁边人的马上。
队伍没有因为这一个小插曲停下一分一秒,仍然整齐而有序的向前赶路。
感觉到身后人在颤抖,身着盔甲的将军道了句:“你放心……”
声音随风飘过,坚定而清越,不辨男女。
白衣男子的手紧紧握起,露出如玉般的骨节。
“嗯。”
将军心里一松,继而大叫了一声:“流光,靠你了!”
身下那匹雪白的宝马似乎听懂了主人的激励,嘶鸣一声,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奔去。
“小白,小白……”将军在心里默念,“你千万,千万不能有事。”
终究,还是晚了。
这哪里是从前那个闲适慵懒的古城,眼前满是狼烟烽火,断壁颓垣,金戈铁马。
身后的白衣男子跃身而起,不顾那战火硝烟,如一阵风掠过。
正在厮杀的军队一刹间都愣在原地,不知这如同从九天之上下凡的白衣为何许人。
“是琨王……”
战场上忽然骚动,那些已感到绝望的人们仿若有了新的希望。
“琨王来了,我们不会亡国了……”
那袭白衣如同一丝光,照亮了黑暗的战场,原本一面倒的局势,起了波澜。
“杀!”
一个清越的声音破空而来。
“杀!”吼声震天动地,突然一支虎狼之师从东方而来,如一支利箭插入,将原本已经呈现包围之势的敌军硬生生冲破了一个口。
“她终究,还是来了。”
山顶之上,谁一袭紫衣,负手而立,纵览全局。
谈笑之间,覆了天下。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骑在战马上厮杀的将军落下泪来,抬头看去,那抹白色早已被鲜血染红,就这样静静站在战场中央,周围几丈一人也无。
他抬头看着高耸的城墙,城墙上有个明黄的身影摇摇欲坠。
“小白……”
城墙上的人脸色煞白,低头看那片血肉模糊的战场,当看到战场中央的那个白影后,终于笑了起来,两个梨涡若隐若现,露出仿佛一个小孩得到了最喜爱的玩具般满足的神情。
“大哥,大哥,你看,我终于能做自己了。”
毫不犹豫的将外衣脱下,看也不看一眼,仿若那明黄不是天下最尊贵的颜色。他里面也穿了一身白色,和白衣男子如出一辙。
他看见远处在战马上遥遥相望的将军,咧开了一抹笑,满足而又欣喜,那早已成年的脸上突然分外稚气起来。
“子颜,你说我穿白色,是不是和大哥一样好看?”
他仿佛看到了远处的人说了句“好看”,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一跃而下。
天地忽然静了下来,他睁开眼,好像看到父皇悲痛的神情。
“对不起啊……”他喃喃自语。
随着一下猛烈的撞击,他早已感觉不到疼痛,眼皮太过沉重,仿若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他用尽全身气力笑了笑。
真开心啊。
天地浩大,总算找到了容身之处。
意识渐渐涣散,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心里暗骂了声。
大哥这个骗子,还有一串糖葫芦没给我呢。
终于,一片黑暗。
《乱世传·轩辕本纪》
初皇二十五年冬,轩辕太子凌霄,引兵二十五万突袭夷玉临江关,三日,破。其后一月,连破七城,夷玉兵弱,无可挡也。其明年开岁十二日,引兵攻打夷玉都城瑶礼,仅五日,大破之。夷玉琨王借兵五万,入关救夷,晚矣。
夷玉王白氏云华,城破之时,自坠城墙以死。琨王大恸,知尘埃落定,则引兵还。
初皇二十六年十七日,夷玉,亡。
此战史称滥觞之役,十年乱世,由此始。
(正文)
我躺在床上懒懒地翻了个身,清脆的鸟鸣透过窗户的缝隙传了进来,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我拿起被子盖在了头上。
门被轻轻推开,然后听到的是一个十分细碎而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小茴和诺儿的叫唤声,我忍着没动,过了好一会儿,床边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整个床都开始颤抖了起来,小茴和诺儿走到门口便没有再跟进来,她们叹了口气,将门重新关上了。
我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差一点重新睡着,终于被子里空气不够,我有些喘不上起来,只好将被子掀开,头钻了出去,然后瞪大了眼朝床边看去。
那是个十分小巧而精致的小人,小巧是说他的身形,精致是说他的长相,他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黑眼珠子占了整个眼睛的一大半,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像看着一汪清泉,瞬间便能忘记一切烦恼,他有一双好看的眉毛,虽然因为年纪尚小,而显得十分淡雅,但不难看出,他的五官已经具备了男颜祸水所需要的一切条件。
此刻他正将两只肥肥的小手撑在床沿上,想依靠自己的努力爬上床铺,可他的身高不过才刚刚过了床边的高度,两只小短腿在空中蹬啊蹬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