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铁铭今晚留宿在一个农家小院。
小院内的那户人家,早已被先前的追击者驱逐了出去,代价仅仅是几百文铜钱。
在他们眼里,给钱都已经是一件很仁慈的事了。
何铁铭并不知道这事。
不过即使他知道了,也不会感觉有什么不对。
以他们这些人的身份摆在这里,几个农家汉子算什么?
哪怕就是这周边的所有官员,怕也不在他们的眼里。
小院不大,打扫的很干净。
对此,何铁铭很是满意。
出门在外,外面的东西他们可不敢吃。
之前就有一个同僚,不注意,随便吃了外面的一碗面。
最后面是吃完了,面碗里却多出了整整一碗的鲜血。
他们同僚吐出来的鲜血。
自此以后,他们只吃自己带的干粮。
不需要任何制度约束,他们只知道,这样可以活下去。
吃了几口随身带的干粮,喝了一碗亲手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味道确实不好,何铁铭却很满意。
他不是一个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的人。
说起来,曾经有过一次,他有成家立室的机会。
但是为了几个兄弟,何铁铭选择继续独身。
今夜,在柔和的月光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那个差点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
那真是个很好的女人,性子温和,长得也不难看,宜室宜家。
想到自己最终选择了拒绝,那个媒婆离去时,恶狠狠的眼光,何铁铭就想笑。
或许,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回去自己也该成家了。
毕竟自己已经快四十了。
不知道那个女人嫁了没有?
当时自己的拒绝,会不会伤了她的心呢?
何铁铭不知为何,自己会在这个月圆之夜如此伤感。
他拒绝让自己再想下去,多愁善感会让人软弱。
他,何铁铭,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可能有软弱的一面?
吃完干粮,脱衣,躺下。
被子是新晒过的,有着一股冬日里阳光的香味。
那种香味是如此的温柔,慢慢散发,令人沉醉。
这种平和的日子,是他很少经历的。
真想好好睡一觉,哪怕是耽误一些事,又算得了什么?
为什么今天老是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何铁铭有些警觉了。
然而他的警觉,似乎是有些慢了。
他确实没有吃屋子里的食物,但是,他喝了井里打上来的水。
井水并不是活水,井水,是可以下毒。
徐阳这些天除了胡家刀谱,也看了下阎基留下的那本破医书。
或者徐阳对医术有着先天的敏感度?或是其它什么原因,他很看得进去。
这本无名医术,开篇都是些普通病症的医治方法,后半部,是关于跌打损伤的治疗。
最后几页,不知为何却介绍了一下几种毒药的防治……和配置。
虽然只是简单的配置方法,但是其中有一味化神散,却是很适合今晚的偷袭。
这味毒药也没有别的什么作用,只是吃了以后,会让人精力分散,弱化中毒者的反应能力。
配置这味毒药的几种药材,也都是很常见的,阎基留下的那不多的药材里,居然可以配齐。
这算不算系统默然的提示呢?
然后就是很常规的操作了。
配制出来,趁何铁铭不防备,下到井里。
本身药性就不重,被井水稀释以后,更是失去了大半的药效。
但是仅剩的那点毒性,对何铁铭的作用,已经让徐阳获得了足够的把握。
一直到何铁铭从思绪中被惊醒,徐阳已经进了屋子,靠近他五步以内了。
何铁铭居然毫无察觉。
这对平素一向警觉的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何铁铭大惊,江湖经验格外丰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中毒了,
然后提气一试,运气居然毫无阻碍。
只是此时徐阳已经出刀了。
刚刚稍微放下心的何铁铭,居然感到徐阳这一刀速度似乎极慢。
然而自己却有种躲不开的感觉。
何铁铭知道,这不是对方的刀真的慢了,只是说明这一刀太快了,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反应速度。
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何铁铭虽已中毒,但是伴随他多年的训练,让他即便如此也保持着足够的冷静。
既然躲不开,那便不躲。
他迎着刀锋逆势而上,右手金龙刀也已挥出。
金龙刀划着令人炫目的刀圈,喷薄着向徐阳的身体卷去。
至于劈向自己的八卦刀,何铁铭毫不避忌。
想要两败俱伤?徐阳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如果在占了那么大优势的情况下,对方还能伤到自己,自己也未免太不中用了吧?
一招沙鸥掠波去势不变,惊鸿一瞥间,徐阳的身躯突然扭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扭曲角度,生生地躲过了金龙刀。
这正是胡家刀法中,最基本的那几招怪拳的修炼结果。
如果修炼到极致,徐阳相信自己的身体可以随意摆出各种姿势,用以躲过来自任何角度的攻击。
何铁铭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人居然可以把身体扭曲成那副样子……
他知道自己完了,也知道,即将杀死自己的,正是自己追踪多日而不得的阎基。
也好,在八卦刀即将砍入自己身体之前的刹那,何铁铭想到,这就说明自己的三个兄弟成功的避开了这个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