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道人并不怕死,自从他当上泰山派的掌门后就知道,坐在整个位子上,等待着他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死亡。
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种地方,死在一个华山派弟子的手中。
这一霎,脑子里所有纷乱的念头都已终止。
他只是遗憾,未能带领泰山派走得更远。
想来在他死后,泰山派便会一蹶不振,最终沦为被吞并的门派之一吧?
带着满腔的愤恨,天门道人闭上了双眼,在等待着死亡降临。
因为他知道,以对方的速度,自己那一剑根本来不及收回,生命便会如朝露般飘落零散。
然而,这一霎,又仿佛无限延长,长到他听到了师弟天乙道人的惊呼之后很久,都未曾来到。
他缓缓张开了眼睛,面前已经没有了敌手。
那白衣少年依然如自己刚刚进门时那般,坐在客位上品茶。
他身边的少女依旧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而天乙道人依旧在自己身后,不发一言。
刚才,难道只是一场梦?
天门果决地否定了这个判断。
眉间被徐阳指风侵袭的刺痛还在,持剑的右手,冷汗还在不停冒出,而天乙的神情也不似之前那般镇定。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方才那兔起鹘落的交手和惨败,是真实的。
自己败了,败得毫无悬念。
而对手,却只是一个刚入华山派门墙半年多的新人而已。
“你师父岳不群,就是这么安排你来折我泰山派威风的?”镇定了一下情绪,天门依然负气地发问道。
既然输了,那就不必再做什么掩饰,直接问对方的目的即可。
反正都是砧板上的肉,态度好坏,都无法影响到厨师的决定。
“家师让我代他向泰山掌门天门道长问好。另外还有一件要事,晚辈要同道长密谈。”徐阳依然保持了一贯的谦逊,这不是客套,而是礼节。
天门毕竟还是五岳剑派中的一派之长,教训他是一回事,给他必要的面子是另一回事。
何况,自己这个所谓使节,本身也没什么底气。
“你跟我来。”天门说罢,转身便走。
这倒不是他摆架子,是因为他发觉在这年轻人面前,什么花招都是没用的。
他也没脸面再搭什么架子了。
徐阳拉着曲非烟,不急不缓地跟着天门。
而天乙道人,则负责收拾残局。
今天这消息,无论如何不能由自己这方泄露出去。
至于华山派会不会利用这个做文章,天乙并没有把握。
一切都交给师兄吧,他默默地想到。
徐阳跟着天门道人,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来到一块奇石跟前,天门便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奇石突兀崛起,上面阴刻了“五岳独尊”四个大字,应该算是泰山的一道独有景致。
天门道人大声道:“此地是我泰山派始祖东灵道长悟道之处,乃是我泰山派圣地。附近不会有闲杂人等出没,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徐阳见天门神色镇定,早已没有了方才战败后的颓唐和暴怒,心下也是暗暗赞了一句。
要知道以天门一派之尊的地位,输给自己这么一个没有名气的别派弟子,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平息了胸中的郁闷,算是很出色了。
于是恭恭敬敬上前,拱手道:“师尊派晚辈前来,就是要提醒一下天门师伯,贵派内部有奸细。几为“天”字辈的长老,都不可靠。”
“哦?”天门道人双眉一挑,疑惑道:“不至于吧?”
泰山派内部素来有矛盾,“玉”字辈师叔们和“天”字辈师弟互相看不惯,彼此之间颇有龃龉,他是知道的。
“玉”字辈师叔,仗着和天门、天乙等人的师尊,也就是泰山派上一代掌门人玉衡子是同门师兄弟,一直以来就不服身为晚辈的天门道人,能坐上泰山派掌门的宝座。
在他们看来,兄终弟及才是道理。
天门道人武功虽高,但辈分并不高,而且为人暴躁,处理事情也不冷静。
多年来,天门道人一直秉持以和为贵的理念,往往在两波势力争执的时候,偏让“玉”字辈三分。
这也导致玉玑子、玉音子为首的“玉”字辈恃宠而骄,势力隐隐有盖过主脉的趋势。
等到天门道人发觉这种情况时,已经尾大不掉,很难挽回了。
不过要说玉玑子他们会串通外人,充当奸细,天门道人是不信的。
毕竟兄弟阋墙,公御外敌。
玉玑子等人虽然短视,但不至于勾结外敌,对付自己人吧?
他心念一动,难道这又是岳不群的阴谋?
徐阳似乎是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淡淡笑道:“据晚辈所知,贵派中非但有投向左盟主的内奸,还有内通魔教的叛徒。天门师伯也是时候,下狠手整顿一下派务了。”
不知为何,他淡淡的口气,让天门道人莫名地一阵心烦,他大声道:“泰山派的内务,不需要华山派的师兄师侄们烦心,贫道自有主意。”
心中又想,若是此时泰山派起了内讧,不管结果如何,岂不是华山派最好的机会?
这一定是阴谋。
徐阳见天门道人神色有异,料到他心意已定,将自己的好心当做驴肝肺,心中也是极为不悦。
他千里奔波,从苏杭之地跑来泰山,结果非但是事先被针对,事后还被怀疑居心不良,让他如何不恼?
想到此处,徐阳森然道:“天门师伯,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