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家宅子收拾好,苏先生便退了先时租的宅子,各迁了新居。
这些事,赵长卿都一一写在信中,托铺子里的人捎去了边城去。以往在家时只想见一见外头的世面,结果这出来了,又极是思念故乡。
凌氏收到赵长卿的来信喜之不尽,亲自命赵长宁念了予老太太听,笑道,“这孩子,再不必**半点心,样样都能打理好。”当初儿子自蜀中回来说到夏家的事,凌氏可是狠气了一场,在家坐着骂了夏家三天三夜。后来赵长卿来信,更兼夏文中了举,凌氏便不大生气了。自从知晓夏文中了进士,还考进了翰林院,凌氏就半点不气了。当然啦,现在自己儿子也是进士,虽然是进士中的孙山,那也是进士呢。赵长宁考了进士回来,还得了西北军的差使,赵家足摆了两日的酒。酒席上说起话来,凌氏的下巴险些翘到天上去,不单是为儿子高兴,她还话里话外只管不经意的说,“哎,阿宁去岁考了举人出来,我只说,他年纪小,今年只当是去见识见识。反正阿腾、梨果、阿白,还有他大姐夫都要下场的……哎呀,你说他大姐夫啊,比阿宁考得好,二榜三十名,去了翰林院,已经定下来了……他大姐夫虽好,还不及阿白,阿白可是探花!如今就是路远,苏先生经不得颠簸,也没回来。阿白在咱们家,那跟阿宁都是一样的,咱们这就是一起摆了酒……”总之种种炫耀,无比恶心。
凌氏在亲朋好友中很是出了一把风头,即使有人实在看不惯凌氏的臭显摆,也只得酸溜溜的说一句,“谁叫人家儿子女婿都中进士了呢。”要搁自己身上,说不得更显摆。
这年头,进士便是进入了士族阶级,进士名下有多少田亩是不必纳税的。进士更有了当官的资格,哪怕品级再低,也是有品的小官儿,如赵长宁这走了大运的,起头便是正七品。当然,在军中那是玩儿命的差使,何况武官地位素来不比文官。而且,赵长宁是文进士出身,这又有许多不同。
似赵勇当年,家里花银子托人,也只能自没品级的小旗做起,熬了大半辈子熬成个千户,这还得说赵勇格外的有运道。
到赵长宁这里,自己考了个进士出来,赵家在外头也能冒充一下书香门第了。
凌氏还将赵长卿画的几幅园子图给老太太看,指着画上说,“老太太您看,是四进的宅子呢,多宽敞哪。他们小孩儿家也会拾掇,这花园子,忒齐整。待哪天咱们有了空,我服侍着老太太去住他个一年半载的,咱们也到帝都见见世面。”凌氏说这话格外有底气,无他,这宅子是她闺女花银子置办的。
赵老太太眼已有些花了,戴着水晶磨的眼镜瞧的仔细,还时不时的抚摸两下,笑,“知道长卿过得好,我这心里就安了。”
如今儿女们皆有出息,婆媳两个说起话来也都是笑呵呵的,尽是喜色。凌氏笑,“您尽管放心,先前在蜀中我记挂,这去了帝都,总有苏先生在,我托了苏先生照看她,长卿受不了委屈。”凌氏觉着,这十几年,真没白与苏先生交往。多好啊,苏白中了探花。整个边城的新科进士,苏白是个尖儿!可惜苏先生没瞧上赵蓉,想到赵蓉,凌氏又是一阵堵心。眼瞅着赵长宁的亲事就要定下来了,赵蓉可怎么办呢。
晚间,凌氏免不了与丈夫念叨一通赵蓉的事,“我去平安寺给阿蓉打卦好几回,大师说阿蓉命相不差,也不是孤寡的命,这阿蓉的亲事可怎么着呢。如今十八,虽有些大,也不算离谱,同龄般配的不是没有。阿宁说是哥哥,两人龙凤胎,一样的年岁,阿宁的亲事定下来,阿蓉可再耽搁不得了。”
赵勇道,“她若实在不愿,这亲便不好说,没的与人结仇。”强扭的瓜不甜,何况一辈子的大事。
凌氏揉揉眉心,“你说,是不是阿蓉这名儿没取好。你看长卿长宁这名字,大气又好听,当时你去给阿蓉算卦,也该给她按着‘长’字论。兄弟姐妹都是在‘长’字上取的名儿。”凌氏琢磨着要不要将次女的名字改为赵长蓉。
赵勇升了官,上了年纪,日子顺遂,人也微微发福,颌下留起短须,他便喜欢有事没事的摸一摸胡子,道,“你这没影儿的话,那会儿我是一道去平安寺请大师算的名字,阿宁阿蓉一道取的,难道还有偏一个向一个?”
凌氏直头疼,“那你说,她这是怎么了?天底下除了阿腾,难道就没好的了?阿白在咱们家住了多少年,她就跟个瞎子似的看不见。不然,若是能跟苏先生结亲,我也十分愿意。”
赵勇一笑,“不单你愿意,我也愿意。”当初他就看苏白好,说来也是无缘,苏先生十分愿意长卿,长卿选了夏家。他倒也愿意将次女许给苏家,可惜苏先生相不中赵蓉。当初苏家尚且微末都如此,如今苏白这般出息,这话,如今更是提都不必提,提了也是叫苏家为难。何况人家苏先生已在帝都为苏白寻了亲事,晚矣!
凌氏念叨,“咱们长卿跟阿宁,运道都旺。你看长卿,自嫁了夏家,夏家罪也脱了,女婿更不必说,去岁举人,今年便是进士,这都是咱们长卿旺家的缘故。”当初楚家出事,多少人先时眼气的人闲言闲语,话里话外的说赵长卿命硬,凌氏没少为这个生气,如今总算是扬眉吐气。
说到长子,凌氏更忍不住笑,“你说多悬,咱们阿宁,举人就是最后一名,这进士又是最后一名。”
赵勇素来知足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