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纪委书记廖仲文是第一次造访,向天亮很热情,该有的礼数都摆了出來。
坐定后,向天亮客气地问,“廖书记,你有什么事吗,”
廖仲文沒有马上开口,而是抽了几口烟,微微地笑了笑。
“怎么,沒事就不能來你这里坐坐吗,”
向天亮心里一怔,廖仲文还会笑,在他的记忆里,廖仲文好象从來沒有笑过。
“哪里,廖书记莅临我办公室,让我办公室生辉呢,”
“这话有点肉,言不由衷,肯定是言不由衷,”
廖仲文的脸色,还挂着一层淡淡的微笑,引得向天亮也露出了笑容。
其实,对于廖仲文,向天亮是既讨厌又不讨厌。
之所以讨厌,是因为廖仲文的前任徐宇光,曾将向天亮整得落荒而逃,死去活來,差点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向天亮现在见到纪委系统的人,就有条件反射的抗拒,至少是敬而远之。
而之所以不讨厌,是因为廖仲文面慈目和,对喜欢以貌取人的向天亮來说,那是一张好脸,起码不让向天亮憎恶。
总而言之,对县纪委书记廖仲文,向天亮心情复杂,廖仲文是市纪委书记李长胜的人,也和市长姚新民走得很近,后來姚新民脱离黄省长向市委书记张宏靠拢后,廖仲文也跟了过去,而当初廖仲文來滨海县上任伊始,向天亮还打过他的主意,想把他拉拢过來,但拉拢的任务却是县委副书记肖子剑去完成的,据说任务接近了完成,可现在连肖子剑都脱离圈子而去,向天亮更不指望廖仲文了。
廖仲文嗜烟,抽完一支,又续上一支,还拿起茶几上的大半包大中华,端详一会,笑着说,“好烟就是好烟,”
向天亮笑着说,“人家送的,我买不起,”
廖仲文又微笑了,“这样的名烟,你买得起,说明你有钱,人家送的,说明你有权,”
“廖书记,你是在上廉政课,还是在打预防针,”
廖仲文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份手抄材料,放在茶几上推到了向天亮的面前。
“这个材料只有一份,我把他送给你,怎么处理是你的事,”
“什么材料,”向天亮只瞟了一眼,并沒有伸手。
“上次市纪委的人來调查县中副校长林霞同志,发生了录音外泄事件,经县纪委调查,录音装置应该是装在林霞同志的身上……”
向天亮又问,“那么,廖书记准备怎么处理呢,是要对林霞同志展开调查吗,”
廖仲文淡淡地说,“我说过了,这个材料只有一份,我把他送给你,怎么处理是你的事,”
示好,向天亮心有疑惑,“那么,我替林霞同志谢谢廖书记,”
廖仲文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材料,厚厚的,也放到了茶几上。
“这是一份匿名举报材料,沒有姓名沒有地址,沒有任何线索可以找到举报人,”
“哦,什么内容,”
廖仲文说,“这份材料的举报者,是以一个复员军人的身份写的,举报的对象是县党代会县人代会双料代表、县十大农民企业家之一、晋川镇晋川街村党支部书记李春南同志,”
向天亮吃了一惊,有人举报自己的姐夫,“廖书记,举报的是哪方面的内容,”
“旧事旧帐,”
“旧事旧帐,那就是我姐夫在部队上的事了,”
廖仲文点了点头,“是南疆前线自卫还击战中的杀俘的事,”
哦了一声,向天亮道:“这事我听说过,但具体情况不大了解,不过,我记得好象已经解决了,对我姐夫來说,他当时是排长,因此而失去了进入军校深造的机会,并从转业改为退伍,所以,这个旧事旧帐好象翻得不大高明嘛,”
廖仲文道:“举报信里提到一点,你姐夫在退伍时,还背着一个党内处分,是严重警告,留党察看两年,但是,在你姐夫转到地方上的档案里,却沒有‘严重警告,留党察看两年’这个记录,举报人怀疑是你姐夫涂改过档案,这就是说,如果举报者的举报内容属实,你姐夫现在还背着处分,而背着‘严重警告,留党察看两年’处分的党员,是不能担任领导职务的,也就是说,你姐夫现在不该是县党代会县人代会双料代表兼晋川镇晋川街村党支部书记,”
向天亮定了定神,微微笑道:“如果我猜得沒错的话,举报信不但举报了我姐夫,而且还顺便提到了县政法委书记兼县公安局长邵三河同志,因为他们同属于一个团,”
“不错,是提到了邵三河同志,”廖仲文又在点头。
向天亮道:“这就对了,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举报我姐夫是假,针对邵三河才是真的,”
“我经过分析并查阅有关档案后,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那么……”向天亮看着廖仲文问道,“廖书记,按照规定,你好象不应该把这封举报信交给我吧,”
廖仲文又微微地笑起來,“这是复印件,举报信的原件在我那里,”
“廖书记,你在回避我的问題,”向天亮道。
廖仲文微笑着反问,“我可以暂时不回答这个问題吗,”
点了点头,向天亮问道:“那么,廖书记除了将举报信的复印件交给我以外,还准备采取哪些措施吗,”
“按照规定,我要派人对举报信上的内容进行调查,当然,李春南同志是县党代会县人代会双料代表,对他的调查要经过县常委会和县人大常委会的批准,”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