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轻轻走到近前,弯腰来看他的脸:“你怎么突然哭了”
沈和费力地说:“眼睛里进沙子了。”
她轻声一笑:“才不是,你骗人。”
沈和把眼泪憋回去,努力用正常的声音说话。“我们在的展区里见过。”
李芸熙说:“我当然记得,我又没失忆。”
沈和心里咯噔一下,抬眼去瞄她的表情。
李芸熙说:“我是说在之前,我好像就在哪见过你。”她似乎努力在回想着什么。
沈和极力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疑惑她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失忆了。
他想让她坐下来,可是她不愿意坐,背着手原地转了一圈,自豪地说:“这里的玫瑰花好看吧”
沈和回答:“是的,很好看。”
“全都是我来了以后种的,全都是我种的。”她像个拥有广袤庄园的土财主,俯视着自己的领地,“这里有5000朵一模一样的红玫瑰花,和小王子看到的一模一样。如果你爱上某个星球的一朵花,那么当夜晚你仰望星空的时候,漫天的繁星就像一朵一朵盛开的花。”
此时的她仰望着天空,微微眯着眼睛。沈和跟随她的视线向上看,看到几朵洁白的小云。
沈和用温和的声音,为她复述小王子的话:“你们很美,但你们是空虚的。没有人能为你们去死。当然啰,我的那朵玫瑰花,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以为她和你们一样。可是,她单独一朵就比你们全体更重要,因为她是我浇灌的。因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为她是我用屏风保护起来的。因为她身上的毛虫是我除灭的。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怨艾和自诩,甚至有时我聆听着她的沉默。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一阵风吹过,接着的是一片静寂。
片刻的沉默后,李芸熙突然问沈和:“你结婚了吗”
“没有。”沈和涩涩的回答。
“我也没有。”她说,“不过,我的好朋友就要结婚了,我要去参加她的婚礼。她不让我做她的伴娘,因为这个我跟她吵架了,她好久都没来看我了。”
她笑笑:“不用安慰我,我们早就和好了。我们就是这样。”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也想结婚。可是……”她没有说完,却转问沈和,“你想结婚吗”
“想,我差一点就结婚了。”
“真的吗”李芸熙十分感兴趣地看着沈和,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撑着脸颊,眼睛不眨的盯着他说,“说说看,说说你差点就结婚的事!”
“我,”沈和喉咙发干,有些沙哑,“我曾经有一个未婚妻,我们就要结婚了,却因为一些误会,最后她离开我走了。”
李芸熙等着下文,却半天没有下文,她追问:“后来呢”
“没有后来,就这样。”
“嗯……”李芸熙了然状,“你是不想告诉我,好吧,我不该打探别人的隐私。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不,并没有。”
“哈哈,我知道我是吓到你了,他们说我有时候很莽撞,我行我素不顾别人的感受。不用担心,我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不是要跟你搭讪,我不会打扰你的,我要订婚了,就是今天。”
沈和十分苦涩:“你爱他吗”
“什么你是说许辰吗”李芸熙眨巴着眼睛,“对,前几天跟我一起去的就是许辰,我就是跟他订婚。”
“你爱他吗”沈和又问了一遍。
“你也是个莽撞的人呢。”李芸熙十分惊讶,却回答了他,“我,说不清。我们从小就在一起,很合得来。我当然是喜欢他的,不然也做不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但是爱么,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做朋友太久了。”
她的目光逐渐投向远方,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
“我爱过一个人,非常爱,想和他永远在一起,不顾反对,要跟他在一起,但是他后来出车祸死了。”
她还记得江鸥,她还记得她最爱的人是江鸥,那么自己呢,在她的记忆里真的连一个影子都没留吗他确信她是真的不记得他了,如果是假的,她不可能装的这么逼真。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说遗忘是最狠的惩罚。
“不说那个人了,就当他在那次车祸中死了吧。”李芸熙挥了一下手,好像将过去斩断。“这些玫瑰花都一模一样,没有哪一朵是最特别的。如果把小王子的那朵玫瑰花放在这里,我们也分辨不出有什么两样。对小王子来说,那一朵玫瑰花最特别,因为那朵玫瑰花是属于他的。”
“嗨,问你一个问题。你说,当我们遇到一个人,是因为他特别,你才想拥有他,把他变成你的;还是因为他是你的,所以你才觉得他特别呢”
沈和想了想说:“开始的时候,应该是我觉得她特别,才想把她据为己有。以后,我对她倾注了许多的情感,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和记忆,所以她对我来说比初遇的时候更特别。”
李芸熙似乎是在认真思考沈和的话,她不说赞同,也不说反对。她又说起了玫瑰花:
“这里所有的玫瑰花,没有一朵是让我想据为己有的,他们全都是我的,又全都不是我的。我想给其中一朵花赋予特殊的意义,因为每个人好像都应该找一朵花,所以我也要找一朵。”
“可是这朵被我赋予了意义的花,还是没法让我有那种归我所有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是我挑选出来的最好的……也许,我从来没有把这里当做我的家,所以这些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