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怜前脚出了舱门,风君楚便立刻睁开了眼。
他静静听着她的脚步走远,才起身不紧不慢披了衣裳,跟了出去。
甲板上,粉团子一样的身影,扑在她怀中,一面撒娇一面哭,“娘亲,娘亲,你不要小宝了是吗?爹爹也不要小宝,娘亲也不要小宝,小宝不活啦!”
焰杀静静地立在两人身边,浅浅含笑,看着小宝耍憨。
萧怜一阵头疼,这父女俩,还真是一个模子出来的,这个也拿死吓唬她,那个也拿死吓唬她。
“好好好,小宝不哭,”萧怜生怕吵醒了风君楚,若是被他看到此情此景,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只怕又要寻死觅活的了,“小宝乖,娘亲还有点事,很快回去陪你好不好?”
“不要!”小宝气得推开她,跺脚。
焰杀立在一旁开口道:“你最好回去一趟,你的宝贝女儿,闹起脾气来,已经没人能管得了了。”
萧怜仰头,“她才是个孩子,你都管不了?”
焰杀鼻子轻哼,“也不看她是谁生的。”
他话中的意思,该是说小宝承袭了胜楚衣魔神血脉,太过强大,祸害起人来,谁都招架不住。
这番话,萧怜自是明白的,可听在悄景。
原来她早已与旁人有了孩子,如今孩子他爹管教不了了,就带着娃来认亲。
他的手,暗暗攥紧,从舱门的缝隙中,紧紧盯着萧怜的背影。
你若是敢走!就永远不要再回来!
外面,萧怜被小宝闹得焦头烂额,看着她小小的身子,因为情绪激动,已经开始泛起淡淡的一层水墨色的雾气,随时有可能发作。
这不点儿虽然年纪小,可胜楚衣的魔神血脉却是半点不漏地承袭了下来,若是在这里发作,不要说这片海湾,就连那边儿的风国王都,都要顷刻间毁去。
她只好小声儿安慰:“好好好,娘亲这就陪你回去,不要哭了。”
“娘亲答应小宝再也不走了。”小宝抹了把眼泪。
“好,娘亲一直陪着小宝,再也不走了。”
“娘亲!你最疼小宝了!”小宝幸福地扑进萧怜怀中,从她肩头,双眼幽深乌黑,向着船舱中眨了眨眼。
她看得见里面有个人正在看她,让你抢我娘亲,现在我终于把娘亲抢回来了!
萧怜感受到小宝身上的戾气,生怕伤了还在船上的风君楚,赶紧起身,抱了她,“走,娘亲现在就带你回去。”
她连头都没来得及回顾,就抱着小宝,随焰杀一起,消失在原地。
舱门后,风君楚颓然坐在了地上。
她走了……,她终究还是跟她的男人,她的孩子走了。
那么,我又算是什么——!
他一拳打穿了船舱的木板墙,尖锐的木屑将手背划出数道血痕,鲜血淅淅沥沥地滴落,每一滴都如刀锋在心头划过。
他沉沉闭上眼,若是从来没上过云端,便也觉得凡间尚好,可又为何将他送上云端,又这样活生生践踏入地狱!
——
萧怜急匆匆带小宝回了神域,躲进祖山,调动祖山中神脉的力量,替她压制了体内翻滚如潮的魔性,等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重新恢复了清明,已经是十天之后。
她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又重新欢愉起来,追着焰杀的大尾巴跑,一颗心才稍稍放下。
只怕要等胜楚衣回来,才会有办法将她的魔性彻底调和,在这之前,只能如此了。
想起胜楚衣,萧怜心头忽然咯噔一下,莫名地有种难捱的痛。
她随手抓了穹隆,“他在下面怎么样了?”
穹隆苦着一张脸,“龙君还是自己下去看看吧。”
萧怜疑惑,“你不是向来不主张我靠近他,影响他历劫吗?”
穹隆摊手,您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现在把下面搅合地一团糟,却又来问我,我当然什么都不能说了。
他还琢磨着怎么应对,眼前的人已经化作一道金光不见了,这一次,连门都不用他开了,直接一头化作飞龙,冲了下去。
下方,十里疆场,尸横遍野,背水一战,不成功,则成仁!
风君楚一身战甲,满身伤痕,脸上鲜血未干,如地狱中的修罗。
一把虚空剑,失了神力,也非凡铁,杀人无数,在手中凄厉地嘶鸣。
他身后,是身披白甲的雪**队。
而对面,则是风国的玄色大军。
成败在此一举!
他的双眼泛着冷厉的光,手中长剑直指,挥师而下!
战况焦灼,势均力敌。
复仇,征服。
这十年,他的心中只有这四个字!
乱阵之中,刀光剑影,他与大哥风如烈抵背而立,大有所向披靡之势。
就当战局逐渐明朗,胜券在握之时,风君楚骤然心口一痛!
一把剑,从后心直入,将他整个人贯穿!
“大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他唯一信任的人。
父王原配所出,幼年丧母,生得憨厚,为人耿直,除了好色,没有什么优点,也没什么缺点。
当初满门抄斩,他仗着一把剑突围而出,唯一能带上的,就只有他。
走投无路,逃入雪国,被那个因他悔婚而颜面荡然无存的七公主所救。
她仍然愿意嫁他,他欣然答应娶她,陪嫁便是雪国的王位。
她果然做到了,她义无反顾地跟在他身后,弄死了自己的六个哥哥,亲手将自己的七驸马送上王位。
他要用她的兵,攻伐自己的母国,向那一对坐在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