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筠晗清了清嗓子,颜府的一个管事婆子立刻递上来一本册子,上面记录了府里所有下人的名字,附道:“二小姐,总共是二十八人,还差两个。”
颜筠晗向颜筠玥身后两个低垂着头的丫鬟瞥了一眼,笑道:“哪里差了,加上长姐房中的珍珠她们,不就够了么?”
颜筠玥面色沉了下去:“筠晗这是何意?”
颜筠晗走到颜筠玥身边,挽住她的手臂,一如往日般亲近,可是眼底却存着一丝凛然:“姐姐别介意啊,既然是要查,自然要所有人都查。方显得公正,也不至于遗落什么蛛丝马迹。”小丫头脸上的笑意,让颜筠玥暂时放下了警惕,只得吩咐两个丫头也站了过去。这种情况下不过去也不行了,虽说她是县主之位,可是在国公府她这一房人丁凋零,只剩了个母亲在上,并没有什么底气可
与颜筠晗抗衡。
她这才开口:“你们两个,也过去吧。”
颜筠晗满意地弯起眼睛,随即说道:“长姐恐怕还不知道吧?昨日宴上,聂景平会和中书令家的嫡女出现在望月池畔的小阁楼里,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算计。”
最后二字咬了重音,颜筠晗略作停顿,特意观察了下颜筠玥脸上的表情。
“是么,什么算计?”她眼神似乎有闪躲,听到聂景平的名字,更是神情凄然。“我听一个小丫头说了几句闲话,这才知道,原来要被引到望月池的,不是聂景平,而是季鸿骞!如若不是其中发生了什么差池,恐怕我这良媒也算不得是良媒了!长姐,你说我知道了这件事,如何能不气
恼?我倒要让那小丫头在这些人中指正一番,看看到底是谁要加害于我!”
颜筠晗言之凿凿,却又避重就轻。
这件事情她自然是盘算了半日,方想得了一个周全之法。颜筠玥乃是她的大姐,自然要有所顾忌,姐妹二人不可直接撕破脸皮。
其实哪有什么指认的小丫鬟,不过是她找的替罪羊而已,等这件事情过了之后,给她些钱送出府去,另觅个好去处,也算是对得起她。话音刚落,颜筠晗便叫了一个小丫鬟上来,小丫鬟跪在地上,将她所教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末了还跪在地上叩了个头:“小姐饶命,若是奴婢指出了那日给镇阳侯世子传话的人,还望小姐绕奴婢一
条生路!”
颜筠晗轻揉眉心,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不耐道:“你且说就是了,我就不信在这国公府里,还有人胆敢有这样一手遮天的本事?”
这小丫鬟平素里一点都不起眼,颜筠玥心里没谱,听了颜筠晗的话,更是脸黑。
小丫鬟叩了几个头,这才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人群面前。
看了看这个,不是,瞧了瞧那个,又摇摇头。
终于在看了半晌之后,突然指着第二排里的珍珠大叫:“二小姐,那天,我瞧见的丫头就是她!”
颜筠玥顿时脸色大变,却极力地稳住身形。
还未等她发声,颜筠晗便上前一步,疾声厉喝:“你可休得要胡说!珍珠乃是姐姐房里的人,怎么会去坐这种腌臜的事情!”丫鬟连声喊道:“奴婢没有胡说!那日见到珍珠姐姐的,又不止是我一个,马房里的川儿姐姐,也在望月池畔见到了这位姐姐将中书令家的苏千金送了过去。当时只当是哪位小姐吃醉了酒,扶去歇息了,哪
里想到会出了这许多事!”
颜筠玥渐渐明白了,这不过是一个仆役丫头,说起话来却门儿清,若不是有人提前教了她什么,她怎么会句句切中要害。
颜筠晗只当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难以置信地望着颜筠玥,手拿帕子,紧紧地攥着胸口,一双秀眉紧蹙,说道:“难道此事,真的与姐姐房里的人有关?”
颜筠玥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以往不管她做什么,颜筠晗都没有察觉,为何此次,竟然如此雷厉风行,才不过第二日便查出了端倪。
这下,恐怕她自己也择不清了。
颜筠玥登时瞪了一眼珍珠,珍珠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喊道:“二小姐,既然您已经查了出来,奴婢愿意说实话。此事全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大小姐无关!”
颜筠晗收了震惊的神色,回身望着地下的丫鬟,轻蔑的扬起秀眉:“你?”
“是!奴婢自小便跟了大小姐,虽是贱籍,可是大小姐从未嫌弃过我,待我一直情同姐妹,奴婢就算是当牛做马也难报大小姐的恩德。”
珍珠虽说只是个丫鬟,可是说起话来毫不含糊,可见颜筠玥教导下人有方。
只是这话听起来却刺耳,颜筠晗忍不住道:“所以,你便对大小姐言听计从喽?”“妹妹,这话可不敢胡说,我……”颜筠玥急于辩白,却被颜筠晗止住:“姐姐,今日既然是我要查,就让我好好审一审,她到底是不是受人指使。如果是的话,又是何人指使?若此事与长姐无关,我自然会
还您一个公道!”
颜筠玥虽然心急,也没有办法。颜筠晗便冲着珍珠道:“你继续说。”珍珠俯首磕了个头,继续说道:“大小姐虽然对我恩重如山,可是从未指使我做出越矩之事。大小姐贵为国公府长房嫡女,本应当享尽荣华富贵,可是老爷去世,夫人又信了佛,大小姐宅心仁厚,一片冰心,只求万事忍让,可奴婢却看不过!如今二小姐的荣耀,皆是大小姐该享用的!奴婢嫉恨二小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