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大雪茫茫,一去又过了四个月,她的孕期也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孙思邈近日基本上是入住她殿中的小偏殿,杨坚也是日夜有时间就来陪她。伽罗倒还好,吃的好,睡得香,但孙思邈提醒说极有可能早产要注意。/p
她如今是轻易不站起来,坐着也辛苦,基本上是窝在榻榻上。 雪景迷人,与庭中寒梅交相呼应,那般好的景致是一年好过一年。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长安,对杨坚还有着期盼,也大概想不到自己会再次有孕。/p
“夫人,下雪了,奴婢把窗户关了吧。”华裳走过来,悄声对她说。 伽罗嗯了一声,觉得自己有些困,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炉鼎里银炭烧的正暖,一股股热气持续的晕染着宽广的殿宇,她拥着裘,慵懒的翻了一个身,摸了摸肚皮,觉得这几日肚子越的硬了,孙思邈说这是快要生了。/p
“呼……”肚子太大顶着她的心肺,转了一个身还觉得不适,伽罗就坐起半靠在暖垫上。 杨坚正好拿着竹简进来,心不在焉的瞅了她一眼,擦身而过,随后脚步一顿,才回过神来赶忙跑过来,扶起她的腰:“气不顺?”/p
“嗯。”她揉了揉腰:“腰酸的不行。” 杨坚熟练的撑起她笨重的身子,又将自己的掌心搓热,捂在她后腰上,力道适中的揉捏着。 伽罗沉沉的呼出一口浊气,把大部分的重量交到他身上去,这几日身子越来越酸了,今日最严重。/p
孕后期后,她越来越依赖杨坚了,夜里她常抽筋,杨坚反应惊觉,时常她自己还没被疼醒,他已经轻轻的按压她的小腿。 无论如何,他对孩子和自己的细心这一点是无法磨灭的。 /p
只是听说他近来许多政策通行的不够顺畅,周静帝和高颎有意的找他麻烦。 伽罗问:“昨日何太守的夫人又进宫了。”杨坚动作一顿,哦了一声,没有接话。伽罗问:“你外面的事情怎么样,我也不好多问,只是你要怎么处理陈玥翊的事情?” /p
在她身边的人,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每日她听到的都是歌颂太平,可是根据近段杨坚忙碌的程度,她可想而知事情比她想的要复杂。 从离开咸阳开始到现在,将近一年了吧,偶然也听的周静帝不得民心,穷兵黩武,劳民伤财,各地藩王被征收的朝贡一月比一月还多。/p
这样下去迟早是会有人领兵造反的。 “时局不大好,近来我收到鲁王和雍王的信,二人有意要起兵了。”杨坚低低道。 “啊!”伽罗侧目望去:“他们二人都不是鲁莽之人,为何会如此?”/p
“听说管薄有意进言周静帝要削爵,意是我为王而我之子只能为爵。”杨坚眸色幽幽,他志意本就在那帝王的宝座上,区区藩王已是不甘,再让她肚里的小孩去当爵?杨坚怕是要把管薄挫骨扬灰都不罢休吧。/p
“那周静帝的意思呢?”这个时候内忧外患,周静帝没有这么蠢吧,伽罗心想。 杨坚笑道:“他日日沉迷宣华夫人,如何有心思去管理朝政。” 说到宣华夫人,伽罗心脏不由一缩,抓紧了被褥,只觉腹中有些抽搐的疼,那些个陈年烂谷子的芝麻往事好像又浮现在了她眼前。/p
杨坚微不可查一叹,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宣华夫人已是过去的事了,琛儿再好也比不上你为我生的太子。”他呢喃着,似榻最热烈的爱语。 伽罗笑了笑,并未听如心底。 她的神情他如何看不透,只是心底略微有些失落后,也不觉得什么了。她都心甘情愿为他生了儿子,以后的事情慢慢的就会好了吧。/p
杨坚想着,继续把当前的局势一并告诉了她去。 “我需要何太守的力量。” 他在她孕期后开诚布公的谈论这件事,可以知道后果已经很严峻了。 需要何太守的力量也就意味着他需要和何太守联姻,那陈玥翊入宫定是局势了。/p
难怪这几日陈氏会入宫,原来是为了探听她的意思,为她女人进宫铺路呢。 伽罗歪着头,细细想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如今她和杨坚是一个绳上的蚂蚱,杨坚跳得远,跑的高她孩儿的路才能走的更好。/p
那一个陈玥翊在权衡后,的确是最合适入宫的。 伽罗点头道:“你若是觉得需要,你就去做吧。” 杨坚问出心底的疑问:“那你……” 她摇了摇头:“无妨,你看我前世是不容人的气度吗?” /p
一个宣华夫人就能闹得她持持续续这么久的脾气,对他也一直不冷不热的,他这段日子可难熬。 杨坚在心底腹议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p
稍顿又补上:“总归你是最大的,她再怎么厉害也越不过你。” 伽罗淡淡的一笑。 那个陈玥翊,她从来没入眼,进宫不进宫与她也是无所谓的。 但只有一条,他杨坚的孩儿必出她腹。/p
杨坚的目的达到了,伽罗也乐做顺水人情,他事情太多,也没时间再你侬我侬说一些虚伪的话。 两人两世的夫妻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 待杨坚走后,伽罗百无聊赖的叫华裳推来鼎炉要拨一拨炭炉。/p
“华裳,你说今日的炭火烧的旺不旺。”她头抬也不抬的问。 对方没有答应,伽罗又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才听她说:“人心是冷的,火再旺又如何?” 华裳的声音。 伽罗收一顿,抬头看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