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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杉寻找师弟岑迟已有十多年光景,一直寻不到准确踪迹。此事历时颇久,陈酒也知悉了一些,因为她以前在京都耳目颇广,林杉也曾委托凭倚她的眼线在京都寻找过一段时间。对于在客栈里见到的那个陌生书生,陈酒有极大的疑心,怀疑他就是林杉要找的那个师弟。
本来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于这个推测,可那阵如雾如雨的落花模糊了她的视线,却将那书生的行动举止轮廓给映得清晰起来,那是一种与林杉的某些举止习惯极为接近的气质,很有可能就是他与林杉同坐同食、同师同习了数年而打磨出的结果 。
而如果不看那疑似岑迟的书生正面脸庞,只看他策马奔突的背影,更是像极了十余年前弱冠年纪的林杉刚来京都的时候。这种像不是指体貌特征,而是行为习惯上的一种特征。
这就仿佛是行伍多年的老兵,即便命其卸甲混入农夫队伍里,他肩上扛着的弓箭变成了犁具,手里握着的长槊变成了一把锄头,但他脚下迈开的步宽,走路时双肩与腰背的姿势,仍然能映出行军踏步的模影。
岑迟不是军旅出身,但他是北篱学派传人之一,这个古老学派的规矩十分苛刻,在这个学派待上几年,无论是学识还是举止习惯都会比较明显印有这个学派的痕迹。
林杉听完陈酒的一番推测,神情顿时也郑重起来。看来他此时心里的推断与她接近一致,但也因此导致他的心绪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陈酒注视了他片刻,忍不住小声问了句:“有什么棘手的地方么?”
林杉并不直接言明,只是缓慢说道:“其实在去年我的伤势大体好转之时,就收到了我那师兄从京都递来的秘信,知道师弟他准备去川西附近寻我。依你刚才所言。那个带刀的青年无疑应当是相府十家将的头儿,姓高单名一个潜字。至于那个道士模样的人,你不认识。我却大致能猜得,应该是北篱学派偏门的传人。”
早在三年前林杉返回京都的时候。就对相府以交友为名养的那一宅子隐士异人起了份心思,至如今调查了大半,相府十家将的资料当然最先获得。
按律例,京官可以养一定名额的私兵护宅,这也是因为前朝末年动乱的局势所造就的规则,遗留至如今暂时还未有整改举措。不过,这些私兵的详细资料当然是要在京都府和兵部双向备档的。
通过统领府那边权力的干预。林杉要查谁家养了哪些私兵是很容易的事。相府是他重点留意的地方,他当然反复浏览过那十个综合能力不弱的家将的资料,包括他们的画像。
对于这一点,陈酒当然也知晓。所以见林杉能够轻松指明她刚才在客栈庭院里见到的那个青年刀客的名字,对此她并不如何惊奇,她奇的却是那目光如电的中年道人。
怎么又见着一个北篱学派偏门传人?
遥想前几天,刚刚离开的老药师廖世也是北篱学派偏门的传人。
似乎这个学派的传人并不少,那个硌应人的规矩却为何只牢牢箍在林杉头上?
陈酒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旁敲侧击了一句:“其实你的同门师兄弟还真是挺多的。”
“你说的同门,指那个道人?”林杉看向陈酒,面现一丝讶然。
陈酒与他对视,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明显是在问:难道不是吗?…
林杉轻轻摇头。说道:“偏门传人就是师门旁枝,并且枝桠散开出去以后,就不再回归北篱派系的主干了。今后我与这些旁系的传人或许会有交集,但能以门规约束或者干扰的地方几乎为零。”
对于师门学派之事,他从不与外人提及,但今天面对陈酒,他却有一些话想略作说明。斟酌片刻后,他慢慢又道:“我的师承学派一代只传两名正式弟子,这两名弟子在学成之后会进行学派对内修订的智艺比试,其中胜出一人掌管离子令牌,使用学派所有资源,并且不再受学派规定的限制。另一名弟子则坐守学派,不可轻易外出活动,留守的任务就是教出下一代的两名弟子,如此接续传承,至今已有三百多年了。
刚才我说那道人是北篱学派偏门传人,是因为只有在同届比试中败阵的那名弟子,携领传授门人的资格责任,他所传下来的弟子才可算是北篱的主系 。至于同届比试胜出而承接离子令牌的那一位,他当然也是可以收徒的,并且他的门人弟子可以不限人数,但却不再算是北篱学派的主系传人,无资格参与获取离子令牌的比试,就属于旁系。”
陈酒微蹙着眉,这番关于北篱学派内部结构的讲解,她还是第一次听林杉提及,一时间既觉得新奇,又听得她满心混沌。她努力将林杉说的这些一字不漏的在自己心里又回转分析了一遍,然后她就揉着额头慢慢说道:“一代只传两个弟子?那万一其中一人遭遇不幸可怎么办?这样苛刻的规矩,居然能传三百多年,真是个奇迹。”
林杉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像我这一代的北篱门人,还未通过智艺比试,就离开师门四处行走,也属于二十二代传承以来的唯一特例。至于你说到的那种意外状况,若非离开师门学派的保护范围,在外头遭遇了什么恶势力的攻击,斩身致死,倒绝不会有无端夭折的情况发生。何况师门学派的主系弟子都是必须习得一定武艺的,寻常匪类都奈何不了。”
陈酒似乎忽然想起了些什么,笑着说道:“你的师门应该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