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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他在外面听那几个捧碗下属的抱怨时,还片段听到了一些关于厨屋里林杉与陈酒之间发生的事情。
看见江潮自觉退走,林杉心里暗自一笑,由他去了,然后回转目光看着陈酒说道:“刚刚收到的信报,北大营有一批军资可以验收,明天我要过去一趟。本来是准备迟几天在染,但我这个样子去北大营实在有些欠妥,所以今晚又要辛苦你了,连夜忙碌。”
林杉在火灼伤势还未完全痊愈时,就已经出现了因长期用药过量而导致的白发增多病变,这是他的主治药师廖世早就预料过的结果,所以也早就做了补救准备。
这个准备不是从内部建立的治疗措施,而是外表上的修饰,一种很奇怪的做法——染发。
廖世配制的染发颜料当然不等同于墨水,这种颜料除了具有墨的颜色,并无丝毫异样气味。使用时,先用膏状颜料在湿头发上按揉浸染停留一个时辰,再用另外一种药水打湿,又停顿一个时辰,之后这种颜料的颜色就会比较牢固的停留在头发上,不会因为沾水、淋雨而掉色。
对头发颜色上的异变进行修饰,是三年前林杉在听了廖世的治疗预备案之后,主动提出的要求。倘若让他的旧部知道,他因为重伤还体质早衰得这么厉害,很可能要影响全军各部一齐配合行动的士气。
廖世也是药界真鬼才,他竟能借鉴女子涂抹水粉遮瑕的办法,最后想出了这么个策略,并且他还真的就配制出了这种颜料。
虽然这种略带油性的颜料并不能取代墨水的书写能力,但如果是浸染在毛发上,又绝对比墨汁的固色能力强上几十倍。第一瓶染发颜料制作出来时。林杉是拿一匹白马的尾巴做实验,于是这匹白马就摇着古怪的黑色尾巴过了半年,那颜色才渐渐褪淡。
算算时间。这是陈酒第三次帮林杉染发。
虽然他头发上的黑色颜料还没有完全褪尽,但当陈酒用梳子仔细分开他的头发。就能清晰看见,他发根处新长出来的那一寸长度,比起她第一次给他染发时又多了数倍的霜雪。
“白发又多了。”陈酒发愁的叹了口气,“老药师建议的那些养发食物好像没能起到什么作用。”
“嗯……人都有白发的那一天,我只是登先一步。”林杉淡淡地说道,仿佛并不如何在意这些表象。但他只顿声片刻,忽然就又问道:“如果我的头发全白了,脸上也寸寸起皱。你会不会嫌弃?”
陈酒握着梳子的手微微一滞,尽管她心里的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她口头上又没有立即作答。沉默了一小会儿后,她反而问道:“那你会不会嫌我呢?女人的青春多么短暂,我今年也快过三十一岁了,与我同龄的女人,子女都能到待嫁年纪了。不需要疾病的折磨,我实际已经老了,再过一两年,也许连生孩子的能力都要失掉了。”
“不要这样消极。”林杉神色一动。缓缓又道:“记得以前叶子青离家出走时,嘴上最常说的一个理由,就是不要年纪轻轻就把光阴都耗在嫁人生孩子这类事情上。后来我们就聊开了。她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见解,坚定认为女子直到三十五岁,仍能比较稳妥的生育后代,而如果保养得细心,即便四十岁的女人,也可以做到如此。只是若真要拖延到四十岁,也的确有些晚了,对母体伤害挺大。”…
今天林杉的改变有许多。
陈酒还是第一次听他在她面前直接这么平静说叶子青的事情,并且明显有拿叶子青的话来劝她的意味。这些话又是那么的新奇,她不禁面露惊讶。失声说道:“这是真的吗?”
“是的。”林杉轻轻点头,徐徐又道:“严家的事你知道的。严广的夫人先育有两个儿子,却都是因为家族怪病而少年夭折,但庆幸的是,严夫人就是在三十三岁时生育了第三个儿子,并且还避过了那种怪病的再次侵害,这个严家三子也就是严行之的父亲。不仅能以此事例证明叶子青说的那话不是随口找的理由,而且后来我们在东出山附近遇到廖世,从他那里也验证了此事。叶子青明明不会医术,却似乎与老药师结有前缘,她的许多看法观点都得到了老药师的认同,两个都是怪人。”
陈酒不禁一阵唏嘘感慨。
陈酒对于叶子青的印象,只局限在她买下东风楼之后在楼里出现的那几面。对于这个传奇一般的女子在回京都以前与林杉、王炽两个时势下的俊杰青年同游名山秀水间的那段经历,陈酒只能通过林杉愿意回忆转述于她的那部分内容里进行想象。
可即使资料如此有限,此时陈酒也已对那个已经远去的女子又心增了一道敬佩。
而一想到难怪林杉会如此倾心于她,自己如何努力,似乎与她的距离都还隔着那么远,陈酒心里又隐隐感到一丝酸涩。
染发的全过程大约要用掉两个时辰,所以林杉就随手拣了本书翻着扫阅,待他察觉到为他梳发的女子许久没了动作,他才搁下书问了一声:“在想什么?”
陈酒闻声才回过神来,连忙加快了手中动作。时辰已经不早了,自己若再这么走神拖延,林杉今晚能休息的时间就又要紧缩掉一截。
想到他明天要去北大营,来回一共将近有百里路程,又是一番辛苦,她就为自己刚才的因私走神而感到愧疚,对自己的所思所想当然也就尽可能的简略敷衍了事。
“没什么,只是第一次听闻……有些觉得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