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水漫永宁之前,李信在巴图的引领下也堪堪赶到,迎面正遇上急惶惶逃命的辅兵。这些人死里逃生,又丢了田复珍和突然冒出来的郡主,心中早就已经没有一丝斗志。不想正撞上急行军赶来的三卫军,初时还以为又撞上了鞑子,一个个胆寒心裂,待看清随风猎猎的大明战旗,这才如释重负。
有甚者更泪流满面,他们明白,自己得救了。
能迎面撞上辅兵队伍,连李信都喜出望外,简单慰问了一番便在人群里寻找田复珍和郡主,岂料在连声询问之下,辅兵们竟然集体沉默了。
很多人竟都啜泣起来,这其中竟还有人痛哭失声,最为夸张的正是那牛蛋。
“牛蛋,本帅没记错的话,你就是牛蛋吧?说,田大人在何处?”
看到众人如此表现,李信只觉得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莫不是田复珍和郡主遭了不测?
听到大将军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牛蛋更是嚎啕大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完了,李信见牛蛋反应如此,只觉心里一片冰凉,恐怕田复珍和郡主真的凶多吉少了。可那牛蛋竟然泣不成声,生气不接下气,空中含糊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牛蛋,别像个娘们似的只顾着哭,说,究竟发生甚了?”
李信身边的陆九实在看不下去,大声呵斥道。
牛蛋这才憋住了哭声,“田大人和郡主被鞑子掳走了……”
竟是这个结果,李信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还是难过。庆幸的是田复珍和郡主两个人没死,难过的是两个人落入鞑子手中哪里还能有好。
此时,巴图便像一只摇头摆尾的狗上前献计。
“勇敢睿智的主人,此人是乌珠穆沁部塞旺汗的长子多尔济台吉,就像一只狡诈阴狠秃鹫。他们离开的时间不久,还追得及……”
李信大以为然,的确还追得及,不过一路往北来到南水岸边时却大惊失色,只见大水已经漫过河岸开始肆无忌惮的蔓延。
“你确定鞑子渡河往北去了吗?”
牛蛋则连不迭的点头,“确定,确定,俺亲眼所见,大将军准备渡河吗?一定要带上俺牛蛋啊,俺也要去救田大人和郡主!”
李信暗自一叹,这牛蛋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可时间容不得他感慨,南河水位越来越高,浪头也越来越大,再晚一点想过河都过不去了。
“骑兵随我下水!步兵返回长安所听令!”
眼见这水势,步兵是没法过河了,骑兵有借助马匹或可安然渡河。李信早就摸熟了宣府地形,长安所在此间往南三十里处,可让步兵营去那里暂且安扎。
步战营自然不肯,但大水滔天,一旦涉水过河,随身携带的火药肯定要浸湿,没了火力就等于丢掉武器,再说他们又都是旱鸭子,会水的少之又少,如此渡河太过危险,李信一番权衡之下坚令他们服从命令。
……
多尔济所部顺利由宣府东北出了边墙,瓦房口外一片谷地里遍布此前劫掠的人口牲畜,难怪多尔济能眼睛都不眨的就放弃了辅兵俘虏,原来还另有斩获。大喇嘛累的满身是汗提议过了前边山口休息一阵再继续前进。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可多尔济并不放心,他虽然骄纵,却有骄纵的资本,待过了山口便亲自领人上了山坡高地,以观察后方是否有敌人追了出来。
朱徽妤好奇的打量着装扮奇怪的大喇嘛罗桑坚赞,臧红色的僧衣与庙里的大和尚迥然不同,头上扣着一定土黄色鸡冠子一样的僧帽,僧袍外还零零碎碎的挂了很多叫不出名字小玩意,但有一样东西她却知道,竟是一柄做工精美的匕首。
“嘿!小姑娘瞧甚?不怕我一口吃了你!”说罢做唬人状!吓得朱徽妤一吐舌头赶紧藏在了田复珍身后,不去招惹那傻大黑粗的胖喇嘛,可仍旧忍不住继续偷瞧过来。
罗桑坚赞嘿嘿一笑,也不再理会朱徽妤上一眼下一眼的扫视,倚靠在大石边上竟然打起了雷鸣般的鼾声。他身边的小喇嘛则趁机躲得远远的,许是忍受不了如雷的打鼾之声吧。
朱徽妤却出奇的胆大,左右望了望,见绝大多数人都或倚或靠,抓紧时间闭目养神,养精蓄锐,于是蹑手蹑脚来到大喇嘛身边,手指灵巧的结下其肩带上挂着的那柄精致匕首,迅速揣进怀里,这才返回到田复珍身边。
郡主的这一番冒险动作可把田复珍下坏了,等他发现时想出言阻止已经晚了,索性有惊无险,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郡主前途未卜,竟还有如此玩心,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陡然间,牛角呜呜作响,大喇嘛罗桑坚赞突的从地上蹦了起来
“敌袭!敌袭!
蒙古鞑子们亦紧张的上马随时准备战斗,连续奔波数日不得歇息,刚刚放松下来不足一刻,便因为敌袭而又骤然紧张,一时间身体很难适应这种突变,只觉手脚都颇为无力,战斗意志与渡河前亦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多尔济于山顶之上果见明军旗帜迎风招展,骑兵入铁甲洪流一般滚滚而来,对于李信麾下三卫军他早有耳闻,从土默特部惨败开始他就曾命人收集过三卫军的情报。
说实话这种以火器为主要战斗手段的明军他是颇为头疼的,首先是战马有很大的机率会因为火器发射时产生的巨响而受惊。再者,大炮散弹一发下去,尽皆糜烂,效果之恐怖世所罕有。
因此他不主张对三卫军硬碰硬,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