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范文程的军帐,遏必隆越想越是不安。在盛京时,他就听说过范先生于平安道被俘虏的消息,只是在摄政王、豫王等人的执意打压下,这种言论才没有继续发酵扩散。
但是自从大军出了盛京,军中对范文程的质疑却一天强过一天,到了现在已经有人在背后指名道姓的说他诓骗摄政王以掩盖自己被俘的罪责。
开始,遏必隆也不相信这种言论,认为那是别有用心的人制造的谣言,课随着说的人越来越多,他也产生了怀疑。直到大军进入平安道以后,一路上势如破竹,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遏必隆心中的天平已经倒向了舆论的一方。
遏必隆刚刚去找范文程,不过是想再给自己一个相信范文程的机会,事实却是,这位摄政王极为宠信的范先生连争辩多不多说一句,只不咸不淡讲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在挣扎与矛盾中,遏必隆终于下定了决心,而今好不容易逮着一次出征的机会,难道真要绑在范文程这艘破船上吗?万一残酷无情的事实果真证明了传言是真的,他岂非也要跟着一并获罪?
虽然遏必隆的出身极是高贵,外祖父乃大清开国太祖努尔哈赤,但在以军功论成败的皇族内部,只要一次错误就可以让一个人蹉跎数年乃至十几年不能寸进。
是时候为自己多想想了,遏必隆很快就找到了主将萨哈璘。
“临来时,摄政王曾叮嘱过,你的任务就是保护范先生。”
萨哈璘毫不客气的拒绝了遏必隆要求作为前军主将出征的请求。
遏必隆很不服气,争辩道:“难道颖亲王认为遏必隆不胜任吗?”
萨哈璘在多尔衮掌权后被晋封为颖亲王,他摇摇头,面前这个年轻人曾追随皇太极兵进松山,表现着实可圈可点,只是后来一直没有机会随军出征,到现在还只是个牛录章京。但摄政王有所命,他不愿意横生枝节。
“既然颖亲王都认为遏必隆并非不胜任,那因何不让遏必隆率师杀敌?就算当不成前军主将,当一名马前卒也甘愿!”
遏必隆激情昂扬,萨哈璘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只闷声不说话,任凭遏必隆在那翻来覆去的恳求。
“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难道颖亲王就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吗?范文程胆小怕事,事事躲在人后,还需要人来保护……”
随着情绪的发酵,遏必隆有些口不择言,萨哈璘就算脾气再好,也不愿让人说他是个凡事没主见的人,尤其是范文程,他也不想与之多有瓜葛。
总之,这个人在军中已经成了胆怯者的代名词,公然吹捧火枪和火炮多么多么厉害,难道再厉害还比得过八旗勇士的弓箭和马刀吗?
“好,本王给你一千步军,一千马军,只要深入京畿道肃清沿途的探马斥候。本王亲自给你向摄政王请功!”
听到萨哈璘松了口,遏必隆喜出望外,欢天喜地的打了个千。
“遏必隆立军令状,如果完不成颖亲王交代的任务,提头来见!”
……
九月十六,清军深入平安道,绕过平安道首府直奔京畿道而去。
姚启圣得知消息后,来找新军驻平安道指挥使林亦之商议,“听说清军奔汉城去了,咱们何时动手?”
姚启圣虽然是平安道处置使,名义上管军管民,实际上他能管的只有朝鲜的地方军,这些地方军战斗力很差,士气低迷,维持治安尚可,若与清军作战,那是想都不要想。
驻扎在平安道的三卫军新军并不在处置使的辖制范围内,而是直接受汉城方面的驻军大营指挥。因此,但凡用兵大事姚启圣只能找指挥使林亦之商议。
林亦之则让姚启圣稍安勿躁,姚启圣却还是不放心,让林亦之给他透个底。
“军门早有吩咐,无他,八个字而已,诱敌深入,断其后路。”
林亦之耐不住姚启圣的软磨硬泡,败下阵来,只好如实相告。
听到“诱敌深入,断其后路”八个字后,姚启圣眼睛顿时放亮,“如何,如何,详细说说,别卖关子了,引得人心直痒痒!”
林亦之作为新军的后起之秀,又是有秀才功名的让你,与以往那些底层出身的将领大为不同。底层出身的将领瞧不起地方文官,与之也很少有能合得来的,即便能够合得来也是地方官很弱势,对驻军将领言听计从。林亦之则不然,他对同为读书人出身的姚启圣本就多有好感,加之此人想来风趣幽默,相处的就颇为融洽。
这也是程铭九充分考虑各人性格之后,才将两个人一同派驻平安道的原因。
“再有三日,我就要亲自出兵,断清军后路。到时平安城的城防就要全赖姚兄和自卫军了。”
姚启圣拍着胸脯保证,“城防没有问题,林兄但去就是,要认要物,只管找我姚某人就是!”他在辅兵营待的时日长了,也不自觉染上几分粗豪之气。
林亦之还真有一事需要姚启圣配合。
……
萨哈璘共派出了三路先锋,遏必隆负责南路,渡过清川江以后,再往前就是黄海道。他立即派亲兵飞马向颖亲王萨哈璘回报,一切如常,然后又继续进军。
路过平安城时,遏必隆还是忍不住绕了一圈,看到平安城低矮的城墙,就想着何不将这座平安道的首府给拿下来。
不过他手下只有两千人,一种一千步卒,一千骑兵,用来攻城那是绝对不够的,但这难不倒遏必隆。还有一种策略叫做不战而